这个念头让他害怕,心底陷出个漆黑深渊,旦失足,恐怕再难见天日。但又想,自己活这些年,虽然每天笑呵呵,其实何曾见过什天日?
——春惜才是天日。
他横下心压住害怕,开始谋划。他曾听人说全京城酒,唯有前任枢密院邓洵武家酿私酒酒性最烈。邓洵武去年年底已经病逝,其子邓雍进正在服孝,不能饮酒。他家去年酿酒恐怕都还藏着。彭嘴儿认得邓家个姓刘厨子,他便去邓府后门唤出刘厨子,狠狠心,拿三贯钱向那厨子偷买三瓶酒。
等到天黑,前后街都没人时,他另灌瓶水,拿两个大酒盏,连同那三瓶酒用布包兜着,又去找根细绳穿在大针上,藏在衣袋里。准备好后,才出去轻轻敲开康潜家后门。康潜向不愿理他,冷冷问他做什,他却不管,笑呵呵强行进去:“得几瓶好酒,见大郎这几日闷闷不开心,过来替大郎散散愁闷。”
康潜说不喝酒,他仍不管,提着酒径直走到中间小厅,点亮油灯,见四条长凳面上都蒙着灰,便说“腰不好,得坐高些”,将条长凳竖着放稳,坐在凳腿上。
早就想替你抱不平,只是直没合适机会。好不容易碰到这种事,咱们来整治整治你那瞎眼娘。若那东西值钱,咱们就把它偷换掉,卖钱平分。若东西不值钱,也给她换掉,让她尝尝苦头,另给你五十文。如何?”
饽哥犹豫起来,他又极力说半天,饽哥终于被说动,答应。
清明过后第二天早,饽哥拿个香袋偷偷塞给彭嘴儿。
彭嘴儿打开看,吓跳,里面除些香料和颗药丸,还有血糊糊双耳朵,已经隐隐有些发臭。
“这东西值不什钱。那就照昨天说,让你娘吃苦头。”
他取出备好百文钱给饽哥,等饽哥走后,才又仔细查看,发现那颗药丸裂道缝,剥开看,里面竟是粒明珠,萤亮光润,珠围几乎有寸。他虽然不识货,却也知道这珠子定极值价,自己说几辈子书恐怕都难挣到。
他喜得手都有些抖,直以来正因为穷,才而再地错失春惜,有这颗珠子,还愁什?
于是他开始极力寻找春惜下落,但又不能明问,没有点头绪,反倒见赵不尤弟弟赵墨儿接连去找康潜,康潜又直谎称春惜回娘家去。般有讼案,赵不尤才会介入,难道春惜出什事?
他忧烦这许多天,见康潜比他更忧闷憔悴,脸色发青,眼珠发黄。他向弟弟彭针儿询问,彭针儿说康潜是肝气虚弱,沾不得酒,千万不要借酒消愁才好。
他听之后,忽然生出个念头。春惜逃走是为躲避康潜,倘若康潜死,春惜也就可以安心回来,更可以另行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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