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城前,他问父亲有什要教,父亲只跟他讲这句话。
他们是京东户平常小农,自己没有地,佃别人田,是客户。穆柱从小就爱听人说话,越新鲜就越觉得有趣。那时乡里来个教授,典三间草屋,开个私学,教授乡里童子们。
穆柱只要得空,就去那私学后窗下偷听。那教授嘴里冒出来话,在乡里从没听到过。穆柱大多都听不懂,但就是愿意听,听着满心畅快。听好几年,那教授死,再没处听这些不样话语,他惋惜很久。
那教授生时,不时有些书生来寻访,穆柱偶尔会听到他们谈论京城事。等他长大后,回想起那些话题,他想,就算书没读成,至少也该到京城去看看。天下哪里都是田,何必非要在这里佃田种?
十九岁那年,他告别父母,独自来到京城。进城门,别不说,单是街上那密密麻麻人,就让他惊得合不住嘴,当时想,这些人,就是当个讨饭
穆柱心里阵慌:“可能是那杀人犯留在这里。”
“他留这个做什?”
“让别多嘴。”
“啊?今天官差来,你说什?”
“只是照实说。”
出去。
范楼无头尸案后,穆柱直惴惴不安。
这不仅因为那天是他侍候董谦和曹喜,也不只是因为他头个发现尸体,而是当天晚上,和其他大伯起收拾打整完酒店,回到后院,走进自己那间小房去睡觉时,刚点着油灯,扭头看——床头上插把匕首,刃上还沾着鲜血,在油灯光下,荧荧血亮。
他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待在那里,直到在后厨帮工妻子阿丰进来,听到关门声,他才回过神。他忙拔下匕首,藏到身后,对妻子小声道:“有件事,很吓人,你不要出声。”他慢慢从身后亮出那把匕首。
阿丰瞪大眼睛,张口就要叫,他忙低声止住:“嘘——莫出声。”
阿丰捂住嘴低声哭起来:“你定是说什不对话……”
穆柱慌道:“也不知道说些什——”
那晚,他们夫妻都没睡着,忧慌夜。
穆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想整个过程,始终猜不出自己到底说什不对话,惹怒那凶手。但凶手是那个曹喜呀,他已经被官府押走,根本不可能到后边房里来插这刀子。难道还有其他帮凶?那帮凶也定在酒楼里,会是谁?他会拿怎样?他越想越怕。
“小心保得生安。”
阿丰压低声音:“这是哪里来?你拿着它做什?上面还有血?!”
“也不知道,进来就见到插在床头上。”
“谁插?”
“不知道。不过猜和今天楼上凶案有关。”
阿丰仍旧瞪大眼睛,面色在灯影下显得越发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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