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诉父亲?他要是知道,你替挨打?”王德又笑:设若父亲照打般打老张顿,多有趣。
“你都不说,他怎会知道,不说就是!”
“嘴里不说,心里难过!”
“不会不难过?”
“白天不说,要是夜里说梦话呢?”
王德和李应是最好学友,他只有件事不满意李应,就是李应作大学长。王德以为凡是老人都可恨,他父亲因为他说“研究”就打得他脸上开花。老人,在王德想,就是专凭势力不懂人情老古董。除老人要算年青而学老人行为为可恶。街坊邳三年青青当军官,打部下兵丁比父亲打儿子还毒狠。城里钱六才二十多岁,就学着老人娶两个媳妇。邳三,钱六该杀!至于李应呢,岁数不大,偏板着面孔替老张吹胡子瞪眼睛管束同学。如今老张要派王德作大学长,他自己笑着说:“王德!还没娶媳妇,就作大学长,未免可笑,而且可杀!”王德于是突然立起来,往外就走。
“你别走!”老张把他拦住。“有你好处!”
“有什好处?”
“你听着,慢慢对你说。”老张把王德又推在小凳上。“你要当大学长,从此不打你。可是你得帮算铺子账目。”
王德滴溜溜转着两只大眼睛,没有回答。
说着,面找条凳子坐下。
“你知道李应家事不知道?”老张闭着只眼问。
“知道他叔父也姓李。”
“别呢?”
“还没研究过。”王德说完,哈哈笑起来。他想起二年前在《国文》上学“研究”两个字,回家问他父亲:“咱们晚饭‘研究’得没有?”被他父亲掌打在脸上,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干辣辣发烧。父亲不明白儿子说“研究”,你说可笑不可笑。王德越发笑声音高。
“你
“还有好处!你现在拿多少学钱,每天领多少点心钱?”
“学钱每月六吊,点心钱不定,要看父亲高兴不高兴。”
“是啊!你要是作大学长,听明白,可是帮算账,收你四吊钱学费。”
“给父亲省两吊钱?”
“你不明白,你不用对你父亲说,每月领六吊钱,给四吊,那两吊你自己用,你看好不好?”
“你是非打不可,有什可笑呢?”
“是可笑!人要把鼻子倒长着,下雨时候往嘴里灌水,难道不可笑?人要把胡子长在手掌上,长成天然小毛刷子,随便刷衣裳,难道不可笑?挨打是手上疼,管不着心里笑!”
“你不知道李应家里事?”老张早知道王德是宁挨打不止笑人物,不如听着他笑。
“不知道。”
“好!你今年十九,李应也十九;他可以作大学长,你为何不可以?假如要派你作大学长,你干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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