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告诉你,她是咱村里的,等大定规了,我再告诉你她的姓名。我很盼望和你能在同日结婚凑个热闹,只是一时不能办妥,怕你等不了我。”
“再有一两个月还不成?”
“不敢说。”
“快办,一块热闹!”孙八笑着说。
好人受魔鬼试探的时候,比不好人变的还快。孙八好象对于买姑娘贩人口是家常便饭似的随便说了,不
“他得给我字据,或立婚书!”孙八问。
“八爷!只有这一件事对不起你,我把嘴已说破,老龙怎么也不肯写婚书!他也有他的理由,他们信教的不供财神,和不供子孙娘娘,月下老人一样!他不要求你到教堂行婚礼,已经是让步!”老张锁着眉头,心中好象万分难过。
孙八看老张那样可怜,不好意思紧往下追,可是还不能不问:
“没婚书,什么是凭证?”
老张低着头,没有回答。
蛰宿,难道不舒服?
一时半刻那能变成蜗牛,那么,等着罢!
第一个到孙八家里贺年的,谁也猜得到是老张。孙八近来受新礼教的陶染,颇知道以“鞠躬”代“叩首”,一点也不失礼。可是老张却主持:既是贺旧历新春就不该用新礼。于是非给孙八磕头不可。他不等孙八谦让,早已恭恭敬敬的匍匐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又坚持非给八嫂行礼不可。幸而孙八还明白:老张是老师,万没有给学生家长内眷行礼的道理;死劝活说的,老张才不大高兴的停止。
中国是天字第一号的礼教之邦。就是那不甚识字的文明中国人也会说一句:“礼多人不怪。”
孙八受了老张的礼,心中好过不去;想了半天,把小三,小四叫进来,叫他们给老张行礼,作为回拜。
孙八也不再往上问。
“要不这么办,”老张眼中真含着两颗人造的泪珠。“八爷。你信得及我呢,把钱交给我,等你把人抬过来,我再把钱交给老龙。他知道钱在我手里不能不放心。八爷,你看怎样?再不然呢,我把我的新媳妇给你,假如你抱了空窝,受了骗!”
“你的新媳妇?张先生你可真算有心,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以前跟你说过,我也有意于此,现在虽有七八成,到底还没定规准。”
“谁家的姑娘?”
小三,小四还年幼,不甚明白什么揖让进退,谁也不愿意给老师磕头。孙八强迫着他们,小三磕了一个头站起就跑,小四把手扶在地上,只轻轻点了几点头。老师却不注意那个,反正有人跪在面前,就算威风不小。
两个人坐下闲谈,谈来谈去,又谈到老张日夜计划的那件事上。
“八爷,大喜!老龙已答应了你给的价钱!”
“是吗?”孙八仿佛听到万也想不到的事情!
“是!现在只听你选择吉期!钱自然是在吉期以前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