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睡不着。由头儿又想遍,还是想不清楚。
想过遍,两遍,三遍,他自己都觉得不耐烦,可是还睡不着。
他开始替她想:假若她留在北平,她将变成什样子呢?说不定,她父亲还会因求官得禄而把她送给日本人呢!想到这里,他猛坐起来。教她去伺候日本人?教她把美丽,温柔,与千种万种美妙声音,眼神,动作,都送给野兽?
不过,即使他推测不幸而变为事实,他又有什办法呢?还是得先打出日本鬼子去吧?他又把脊背放在床上。头遍鸡鸣!他默数着二三四……
答她。他心中很乱。
"爸爸说啦,事情并不怎严重!"
"呕!"他语气中带着惊异与反感。
"瞧你这个劲儿!进来吧,咱们凑几圈小牌,好不好?多闷得慌啊!"她往前凑点。
"不会!明天见吧!"象往前带球似,他三两步跑到自己家门前。开开门,回头看眼,她还在那里立着呢。他想再回去和她多谈几句,可是象带着怒似,梆声关上门。
他几乎夜没能睡好。在理智上,他愿坚决斩断切情爱——男女,父母,兄弟,朋友——而把自己投在战争大浪中,去尽自己点对国家责任。可是,情爱与爱情——特别是爱情——总设法挤入他理智,教他去给自己在无路可通地方开条路子。他想:假若他能和招弟同逃出北平去,同担任起抗战中工作,够多美好!他对自己起誓,他决定不能在战争未完时候去讲恋爱。他只希望有个自己所喜爱女友能同他道走,同工作。能这样,他工作就必定特别出色!
招弟语言,态度,教他极失望。他万没想到在城池陷落日子,她还有心想到打牌!
再想,他就又原谅招弟,而把切罪过都加到她父母身上去。他不能相信她本质就是不堪造就。假若她真爱他话,他以为必定能够用言语,行为,和爱情,把她感化过来,教她成个有用小女人。
呕!即使她本质就不好吧,她还可爱!每逢遇到她,他就感到他身与心齐被她黑眼睛吸收去;她是切,他什也不是。他只感到快活,温暖,与任何别人所不能给他种生命波荡。在她面前,他觉得他是荷塘里,伏在睡莲小圆叶上个翠绿嫩蛙。他周围全是香,美,与温柔!
去她吧!日本人已入城,还想这套?没出息!他闭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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