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丰有点见风驶舵。见大家多数都喜欢上海开仗消息,他觉得也应当随声附和。在他心里,他并没细细想过到底打好,还是不打好。他只求自己态度不使别人讨厌。
瑞丰刚要赞美抗战,又很快改主意,因为太太口气"与众不同"。
瑞丰太太,往好里说,是长得很富泰;往坏里说呢,干脆是块肉。身量本就不高,又没有脖子,猛看,她很象个啤酒桶。脸上呢,本就长得蠢,又尽量往上涂抹颜色,头发烫得象鸡窝,便更显得蠢而可怕。瑞丰干枯,太太丰满,所以瑞全急时候就管他们叫"刚柔相济"。她不只是那块肉,而且是块极自私肉。她脑子或者是块肥油,她心至好也不过是块象蹄髈类东西。
"打上海有什可乐?"她厚嘴唇懒懒动弹,声音不大,似乎喉眼都糊满脂肪。"还没上过上海呢!炮轰平它,怎办?"
"轰不平!"瑞丰满脸赔笑说:"打仗是在中国地,大洋房都在租界呢,怎能轰平?就是不幸轰平,也没关系;赶到咱们有钱去逛时候,早就又修起来;外国人多阔,说修就修,说拆就拆,快得很!"
是能再见到她呢?
"妈!"他叫出来,想把心中秘密告诉她。
"啊?"
"啊——没什!"他跑到院中,仰头看着那又高又蓝天,吐口气。
他到东屋看看,见大嫂没有容纳他帮忙包饺子表示,没出声,找大哥去。
"不论怎说,不爱听在上海打仗!等逛过回再打仗不行吗?"
瑞丰很为难,他没有阻止打仗势力,又不愿得罪太太,只好不敢再说上海打仗事。
"有钱去逛上海,"太太并不因瑞丰沉默而消气:"你多咱才能有钱呢?嫁你才算倒霉!看这家子,老少男女都是啬刻鬼,连看回电影都好象犯什罪似!天到晚,没有说,没有笑,没有玩乐,老都撅着嘴象出丧!""你别忙啊!"瑞丰小干脸上笑得要裂缝子似
"大哥!该走吧?想想看,上海开仗,得用多少人,不能光坐在家里等好消息!"
"到上海去?"
"是呀!以前,想走找不到目地;现在有去处,还不走?再不走,就要爆炸!"
"怎走呢?天津有日本人把住,你又年轻力壮,又象学生样子,日本人能轻易放你过去?不放心!""你老这婆婆妈妈,大哥!这根本是冒险事,没法子想得周到!溜出北平去再说,走步再打算第二步!""咱们再仔细想想!"瑞宣含着歉意说。"怎样走?怎样化装?带什东西?都须想想!"
"要是那样,就别走啦!"瑞全并没发气,可是不耐烦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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