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都那说!"
"喝!他可真行!"
"北平人也不都是窝囊废!"
"那他自己呢?"
"自然也死喽!拚命事吗!"
他们无从去打听消息。他们只能多望望那两扇没有门神,也没有多少油漆门,表示尊敬与钦佩!
瑞宣听到人们嘀咕,心中又惊又喜。他常听祖母说,在庚子年八国联军入城时候,许多有地位人全家自尽殉难。不管他们殉难心理是什,他总以为敢死是气节表现。这回日本人攻进北平,人们仿佛比庚子年更聪明,除阵亡将士,并没有什殉难*员与人民。这是不是真正聪明呢?他不敢断定。现在,听到钱二少爷比z.sha殉难更壮烈,更有意义举动,他觉得北平人并不尽象他自己那因循苟安,而是也有英雄。他相信这件事是真,因为钱老人曾经对瑞全讲过二少爷决定不再回家。同时,他深怕这件事会连累到钱家全家,假若大家因为钦佩钱仲石而随便提名道姓传播。他找李四爷去。
李四爷答应暗地里嘱咐大家,不要再声张,而且赞叹着:"咱们要是都象人家钱二少,别说小日本,就是大日本也不敢跟咱们刺毛啊!"
瑞宣本想去看看钱老先生,可是没有去,来他怕惹起街坊们注意,二来怕钱先生还不晓得这回事,说出来倒教老人不放心。
李四爷去嘱咐大家,大家都觉得应该留这点神。可是,在他遇到小崔以前,小崔已对尤桐芳说。小崔虽得罪冠先生和大赤包,尤桐芳和高第可是还坐他车;桐芳对苦人,是有同情心,所以故意雇他车,而且多给点钱,好教小崔没白挨大赤包个嘴巴;高第呢是成心反抗母亲,母亲越讨厌小崔,她就越多坐他车子。
桐芳回到家中,把这些话有枝添叶告诉给高第,而被招弟偷偷听去。招弟又"本社专电"似告诉冠先生。
晓荷听完招弟报告,心中并没有什感动。他只觉得钱二少爷有点愚蠢:
坐着小崔车,桐芳总喜欢和他说些闲话。在家里,切家务都归大赤包处理,桐芳不能过问。她虽嫁人,而不能作主妇,她觉得自己好象是住在旅馆中娼妓!因此,她爱问小崔些家长里短,并且羡慕小崔老婆——虽然穷苦,虽然常挨打,可究竟是个管家主妇。小崔呢,不仅向桐芳报告家政,也谈到街坊四邻情形。照着往常例子,他把他引以为荣事也告诉她。
"冠太太!"不当着冠家人,他永远称呼她太太,为是表明以好换好。"咱们胡同里出奇事!"
"什奇事?"她问,以便叫他多喘喘气。
"听说钱家二爷,摔死车日本兵!"
"是吗?听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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