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更可爱些。可是,她声音好象是为她示威。种很结实,很清楚,教无论什人都能听明白这是个大方,见过世面,好听而不好招惹声音。这个声音给她小长脸上忽然增加十岁。
"冠先生,请坐!"
冠先生还没有站好,便又坐下。他心里很乱。她真好看,可是他不敢多看。她语音儿好听,可是他不愿多听——那语声不但不象在舞台上那迷人,反而带着点令人清醒冷气儿。
冠晓荷,在进到这小夫妇屋里以前,以为他必受他们俩欢迎,因为他十分相信自己地位身分是比他们俩高得很多。因此,他所预备下话,差不多都属于"下行":他会照应他们,他们理应感激与感谢他。他万没想到他们俩气度会是这自自然然不卑不亢!他有点发慌!预备好话已经拿不出来,而临时找话说总容易显出傻气。
他扯什,他们夫妇俩就随着扯什。但是,无论扯什,他们俩言语与神气都老有个定限度。他们自己不越这个限度,也不容冠晓荷越过去。他最长于装疯卖傻"急进"。想当初,他第次约尤桐芳吃饭时候,便假装疯魔吻她嘴。今天,他施展不开这套本事。
来看小文夫妇人相当多。有是来约帮忙,有是来给若露说戏,或来跟她学戏,有是来和小文学琴,有……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象是毫无用处人,可是社会要打算成个社会,又非有他们不可。他们有种没有用处用处。他们似乎都晓得这点,所以他们只在进来时候微向冠先生点头,表示出他们自己尊傲。到临走时候,他们都会说声"再见"或"您坐着",而并没有更亲密表示。冠先生直坐四个钟头。他们说戏,练武把,或是学琴,绝对不因他在那里而感到不方便。他们既象极坦然,又象没把冠先生放在眼里。他们说唱便唱,说比画刀枪架儿便抄起墙角立着藤子棍儿。他们在学本事或吊嗓子之外,也有说有笑。他们所说事情与人物,十之八九是冠先生不知道。他们另有个社会。他们口中也带着脏字,可是这些字用得都恰当,因恰当而健康。他们行动并没有象冠先生所想象那卑贱,随便,与乱七八糟!他觉得大家对他太冷淡。他几次想告辞而又不忍得走。又坐会儿,他想明白:大家并没冷淡他,而是他自视太高,以为大家应当分外向他献殷勤;那,大家不"分外"表示亲热,自然就显着冷淡。他看明白这点,也就决定不仅呆呆坐在那里,而要参加他们活动。在个适当机会,他向小文说,他也会哼哼两句二簧。他意思是教小文给他拉琴。小文又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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