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子轧他腿,甩火绒炙他头。他忍着挺受。他日子过得很慢,当他清醒时候;他日子过得很快,当他昏迷过去工夫。他决定不屈服,他把生命象口唾液似,在要啐出去时节,又吞咽下去。
审问他人几乎每次换。不同人用不同刑,问不同话。他已不再操心去猜测到底他犯什罪。他看出来:假若他肯招认,他便是犯过切罪,随便承认件,都可以教他身首分离。反之他若是决心挺下去,他便没犯任何罪,只是因不肯诬赖自己而受刑罢。他也看明白:日本人也不定准知道他犯什罪,可是既然把他捉来,就不便再随便放出去;随便打着他玩也是好。猫不只捕鼠,有时候捉到只美丽无辜小鸟,也要玩弄好大半天!
他同屋人,随来随走,他不记得共有过多少人。他们走,是被释放,还是被杀害,他也无从知道。有时候,他昏迷过去好大半天;再睁眼,屋中已经又换人。看着他血肉模糊样子,他们好象都不敢和他交谈。他可是只要还有点力气,便鼓舞他们,教他们记住仇恨和准备报仇。这,好似成他还须生活下去唯目与使命。他已完全忘自己,而只知道他是个声音;只要有口气,他就放出那个声音——不是哀号与求怜,而是教大家都挺起脊骨,竖起眉毛来信号。
到最后,他力气已不能再支持他。他没有苦痛,也没有记忆;有好几天,他死去活来昏迷不醒。
在天太阳已平西时候,他苏醒过来。睁开眼,他看见个很体面人,站在屋中定睛看着他。他又闭上眼。恍恍惚惚,那个人似乎问他些什,他怎答对,已经想不起来。他可是记得那个人极温和亲热拉拉他手,他忽然清醒过来;那只手热气好象走到他心中。他听见那个人说:"他们错拿,会儿就会出去。能救你。在帮,就说你也在帮,好不好?"以后事,他又记不清,恍惚中他好象在本册子上按斗箕,答应永远不向别人讲他所受过切折磨与苦刑。在灯光中,他被推在座大门外。他似醒似睡躺在墙根。
秋风儿很凉,时时吹醒他。他附近很黑,没有什行人,远处有些灯光与犬吠。他忘以前切,也不晓得他以后要干什。他残余点力气,只够使他往前爬几步。他拚命往前爬,不知道往哪里去,也不管往哪里去。手软,他又伏在地上。他还没有死,只是手足都没有力气再动动。象将要入睡似,他恍忽看见个人——冠晓荷。
象将溺死人,能在顷刻中看见生事,他极快想起来切。冠晓荷是这切头儿。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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