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早已等得不耐烦,马上挺挺胸,把早上英勇事迹,象说段惊险故事似,说给大家听。当他初进来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来看看热闹,所以没大注意他。现在,他成英雄,连他呜囔呜囔声音仿佛都是音乐。等他说完,祁老人叹口气:"长顺,难为你!好孩子!好孩子!当是老街旧邻们都揣着手在旁看祁家哈哈笑呢,原来……"他不能再说下去。感激邻居真情使他忘对日本人愤怒,他心软起来,怒火降下去,他肩不再挺着,而松下去。摸索着,他慢慢坐在台阶上,双手捧住头。
宝贵经验都个钱也不值。他失去自信。他象匹被人弃舍老马,任凭苍蝇蚊子们欺侮,而毫无办法。
小顺儿和妞子在南屋里偷偷玩耍,不敢到院子里来。偷偷玩耍是儿童很大悲哀。韵梅给他们煮点干豌豆,使他们好占住嘴,不出声。
小顺儿头个看见李四爷进来。他极兴奋叫声"妈!"院子里已经安静早半天,这声呼叫使大家都颤下。韵梅红着眼圈跑过来。"小要命鬼!你叫唤什?"刚说完,她也看见李四爷,顾不得说什,她哭起来。
她不是轻于爱落泪妇人,可是这半天灾难使她没法不哭。丈夫生死不明,而家人在自己院子里作囚犯。假若她有出去自由,她会跑掉鞋底子去为丈夫奔走,她有那点决心与勇气。可是,她出不去。再说,既在家中出不去,她就该给老小弄饭吃,不管她心中怎痛苦,也不管他们吃不吃。可是,她不能到街上或门外去买东西。她和整个世界断绝关系,也和作妻,作母,作媳妇责任脱节。虽然没上锁镣,她却变成囚犯。她着急,生气,发怒,没办法。她没听说过,人被捕,而全家也坐"狱"办法。只有日本人会出这种绝户主意。现在,她才真明白日本人,也才真恨他们。
"四爷!"祁老人惊异叫。"你怎进来?"李四爷勉强笑:"他们走啦!"
"走啦?"天佑太太拉着小顺儿与妞子赶过来。"日本特使教咱们给杀啦,他们没工夫再守在这里!"韵梅止住啼哭。
"特使?死啦?"祁老人觉得切好象都是梦。没等李四爷说话,他打定主意。"小顺儿妈,拿股高香来,给日本人烧香!"
"你老人家算吧!"李四爷又笑下。"烧香?放枪才有用呢!"
"哼!"祁老人小眼睛里发出仇恨光来。"要是有枪,就早已打死门口那两个畜生!中国人帮着日本人来欺侮咱们,混账!"
"算吧,听听长顺儿说什。"李四爷把立在他身后长顺拉到前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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