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也还无事可办。"白巡长又冷冷给他句。
晓荷无可奈何走出来。他向来看不起白巡长,可是今天白巡长话相当硬,所以他不便发威。只要白巡长敢说硬话,他以为,背后就必有靠山。他永远不干硬碰硬事。
白巡长可是没有说对,里长并非无公可办。冠晓荷刚刚走,巡长便接到电话,教里长马上切实办理,每家每月须献二斤铁。听完电
何油水呢?
这本是桩小事,只须他和白巡长说声就够。可是,冠晓荷又去托号日本人,替他关照下。惯于行贿托情,不多说几句好话,他心里不会舒服。
白巡长讨厌冠晓荷,但是没法子不买这点帐。他只好请李四爷受点屈,作副里长。李老人根本无意和冠晓荷竞争,所以连副里长也不愿就。可是白巡长与邻居们"劝进",使他无可如何。白巡长说得好:"四大爷,你非帮这个忙不可!谁都知道姓冠是吃里爬外混球儿,要是再没你这个公正人在旁边看眼,他不定干出什事来呢!得啦,看在,和群老邻居面上,你老人家多受点累吧!"
好人禁不住几句好话,老人脸皮薄,不好意思严词拒绝:"好吧,干干瞧吧!冠晓荷要是胡来,再不干就是。""有你夹着他,他也不敢太离格儿!"白巡长明知冠晓荷不好惹,而不得不这说。
老人答应以后,可并不热心去看冠晓荷。在平日,老人为职业关系,不能不听晓荷支使。现在,他以为正副里长根本没有多大分别,他不能先找晓荷去递手本。
冠晓荷可是急于摆起里长架子来。他首先去印盒名片,除大串"前任"官衔之外,也印上北平小羊圈里正里长。印好名片,他切盼副里长来朝见他,以便发号施令。李老人可是始终没露面。他赶快去作面楠木本色牌子,上刻"里长办公处",涂上深蓝油漆,挂在门外。他以为李四爷看见这面牌子必会赶紧来叩门拜见。李老人还是没有来。他找白巡长去。
白巡长准知道,只要冠晓荷作里长,就会凭空给他多添许多麻烦。可是,他还须摆出笑容来欢迎新里长;新里长背后有日本人啊。
"来告诉你,李四那个老头子是怎回事,怎不来见呢?是正里长,难道还得先去拜访他不成吗?那成何体统呢!"
白巡长沉着气,话软而气儿硬说:"真,他怎不去见里长呢?不过,既是老邻居,他又有年纪,你去看看他大概也不算什丢脸事。"
"先去看他?"晓荷惊异问。"那成什话呢?告诉你,就是正里长,只能坐在家里出主意,办公;跑腿走路是副里长事。去找他,新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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