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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宣抹着泪立起来,用脚把那口鲜红血擦去。他身上连点力气也没有,脸上白得可怕。可是,他还要办事。无论他怎伤心,他到底是主持家务人,他须把没有吐净心血花费在操持切上。
他同意李四爷办法,把尸身停在三仙观里。
李四爷借来块板子,瑞宣瑞丰和那两个帮忙人,把天佑抬起来,往庙里走。太阳已偏西,不十分暖和光射在天佑脸上。瑞宣看着父亲脸,泪又滴下来,滴在父亲脚上。他浑身酸软无力,可是还牢牢抬着木板,步步往前挪动。他觉得他也许会跤跌下去,不能再起来,可是他挣扎着往前走,他必须把父亲抬到庙中去安息。
三仙观很小,院中两株老柏把枝子伸到墙外,仿佛为是好多得点日光与空气。进门,天佑脸上没有阳光,而遮上层儿淡淡绿影。"爸爸!"瑞宣低声叫。"在这里睡吧!"
停灵地方是在后院。院子更小,可是没有任何树木,天佑脸上又亮起来。把灵安置好,瑞宣呆呆看着父亲。父亲确是睡得很好,动不动,好象极舒服,自在,没有丝毫忧虑。生活是梦,死倒更真实,更肯定,更自由!"哥哥!"瑞丰眼,鼻,连耳朵,都是红。"怎办事呀?"
"啊?"瑞宣象由梦中惊醒似。
"说,咱们怎办事?"老二伤心似乎已消逝十之八九,又想起凑热闹来。丧事,尽管是丧事,据他看,也是凑热闹好机会。穿孝,唪经,焚纸,奠酒,磕头,摆饭,入殓,开吊,出殡……有多热闹呀!他知道自己没有钱,可是大哥总该会设法弄钱去呀。人必须尽孝,父亲只会死回,即使大哥为难,也得把事情办得热热闹闹呀。只要大哥肯尽孝,他——老二——也就必定用尽心计,筹划切,使这场事办得极风光,极体面,极火炽。比如说:接三那天还不糊些顶体面纸人纸马,还不请十三位和尚念夜经?伴宿就更得漂亮些,酒席至少是八大碗个火锅,庙外要份最齐全鼓手;白天若还是和尚唪经,夜间理应换上喇嘛或道士。而后,出殡时候,至少有七八十个穿孝亲友,象大片白鹅似在棺材前面慢慢走;棺材后面还有二十辆轿车,白,黄,蓝,里面坐着送殡女客。还有执事,清音,闹丧鼓,纸人纸车金山银山呢!只有这样,他想,才足以对得起死去父亲,而亲友们也必钦佩祁家——虽然人是投河死,事情可办得没有点缺陷啊!"四爷爷!"瑞宣没有搭理老二,而对李老人说:"咱们块儿回去吧?怎办事,得跟祖父,母亲商议下,有你老人家在旁,或者……"
李老人眼便看进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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