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又笑:“奶奶,您算吧!凭您这全本连台咳嗽,谁受得埃”
这句话正碰在母亲心坎上。她需要多休息、睡眠,不愿倾听大舅妈咳嗽。
二哥走后,大舅妈不住地叨唠:这个二鬼子!这个二鬼子。
可是“二鬼子”确有些本领,使洗三办得既经济,又不完全违背“老妈妈论”(注:老妈妈论——陈规陋语。论读作lìngr(令儿)。)原则。
”大姐信心不大地鼓舞着。
大姐夫挑两天,才狠心挑出对紫乌头来,去作第号生意。他并舍不得出手这对,可是朝廷都快变法,他还能不坚强点儿?及至到鸽子市上,认识他那些贩子们口个多甫大爷,反倒卖给他两对鸽铃,对凤头点子。到家细看,风头是用胶水粘合起来。他没敢再和大姐商议,就偷偷撤销贩卖鸽子决定。
变法潮浪过去,他把大松辫梳成小紧辫,摹仿着库兵(注:库兵——看管内府银钱、缎匹、颜料等库兵。),横眉立目地满街走,倒仿佛那些维新派是他亲手消灭。同时,他对福海二哥也不再那表示钦佩。反之,他觉得二哥是脚踩两只船,有钱粮就当兵,没有钱粮就当油漆匠,实在不能算个地道旗人,而且难免白莲教匪嫌疑。
书归正传:大舅妈拜访完姑母,就同二哥来看们。大舅妈问长问短,母亲有气无力地回答,老姐儿们都落点泪。收起眼泪,大舅妈把好赞美顿:多体面哪!高鼻子,大眼睛,耳朵有多厚实!
福海二哥笑起来:“老太太,这个小兄弟跟小时候样不体面!刚生下来娃娃都看不出模样来!你们老太太呀……”他没往下说,而又哈哈阵。
母亲没表示意见,只叫声:“福海!”
“是!”二哥急忙答应,他知道母亲要说什。“您放心,全交给啦!明天洗三(注:洗三——婴儿出生第三天,给他洗澡种仪式。),七姥姥八姨总得来十口八口儿,这儿二妹妹管装烟倒茶,跟小六儿(小六儿是谁,至今还没弄清楚)当厨子,两杯水酒,碟炒蚕豆,然后是羊肉酸菜热汤儿面,有味儿没味儿,吃个热乎劲儿。好不好?您哪!”
母亲点点头。
“有爱玩小牌儿,四吊钱锅。您丁点心都别操,全有呢!完事,您听笔账,决不会叫您为难!”说罢,二哥转向大舅妈:“到南城有点事,太阳偏西,来接您。”
大舅妈表示不肯走,要在这儿陪伴着产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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