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掉他呢?”这句话已到唇边,二哥可没敢说出来,省得定大爷又笑阵。
“啊!知道你要说什!五年前就想辞他!可是,他走,怎办呢?怎见得找个新人来,买只小兔,不赚三匹骆驼钱呢?”
二哥要笑,可是没笑出来;他也不怎觉得阵难过。他赶紧把话拉回来:“那,那什,定大爷,您看王掌柜事儿怎办呢?”
“那,他不过是个老山东儿!”
这句话伤二哥心。他低下头去,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啦?怎啦?”定大爷相当急切地问。在他家里,他是个小皇帝。可也正因如此,他有时候觉得寂寞、孤独。他很愿意关心国计民生,以备将来时机到,大展经纶,象出茅庐诸葛亮似。可是,自幼儿娇生惯养,没离开过庭院与花园,他总以为老米白面,鸡鸭鱼肉,都来自厨房;鲜白藕与酸梅汤什都是冰箱里产出来。他接触不到普通人所遇到困难与问题。他有点苦闷,觉得孤独。是呀,在家里,呼百诺;出去探望亲友,还是众星捧月;看见老是那些人,听到老是那套奉承话。他渴望见到些新面孔,交几个真朋友。因此,他很容易把初次见面人当作宝贝,希望由此而找到些人与人之间新关系,增加些人生新知识。是,新来上工花把式或金鱼把式,总是他新宝贝。有那三四天,他从早到晚跟着他们学种花或养鱼。可是,他们也和那个管家样,对他总是那有礼貌,使他感到难过,感到冷淡。新鲜劲儿过去,他就不再亲自参加种花和养鱼,而花把式与鱼把式也就默默地操作着,对他连看也不多看眼,好象不同种两只鸟儿相遇,谁也不理谁。
这会儿,二哥成为定大爷新宝贝。是呀,二哥长得体面,能说会道,既是旗人,又不完全象个旗人——至少是不象管家那样旗人。哼,那个管家,无论冬夏,老穿着护着脚面长袍,走路没有点声音,象个两条腿大猫似!
二哥这会儿很为难,怎办呢?想来想去,嗯,反正定大爷不是他佐领,得罪也没太大关系。实话实说吧:“定大爷!不管他是老山东儿,还是老山西儿,他是咱们人,不该受洋人欺侮!您,您不恨欺压们洋人吗?”说罢,二哥心里痛快些,可也知道恐怕这是沙锅砸蒜,锤子买卖,不把他轰出去就是好事。
定大爷楞会儿:这小伙子,教训呢,不能受!可是,他忍住气;这小伙子是新宝贝呀,不该随便就扔掉,“光恨可有什用呢?啊?咱们得自己先要强啊!”说到这里,定大爷觉得自己就是最要强人:他不吸鸦片,晓得有个林则徐;他还没作官,所以很清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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