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简直永远不能碰到块,想想钱,认命吧,还是弄几个干烧饼,和块老腌萝卜,对付下吧;想到身子,似乎又不该如此。想,越想越难过,越不能决定;直饿到太阳平西还没吃上午饭呢!家里还有孩子呢!少吃口,他们就可以多吃口,谁不心疼孩子呢?吃着包饭,无法少交钱;现在可以自由吃饭,为什不多给孩子们省出点来呢?好吧,有八个烧饼才够,就硬吃六个,多喝两碗开水,来个“水饱”!怎能不落泪呢!
看看人家宅门里吧,老爷挣钱没数儿!是呀,只要打听就能打听出来他拿多少薪俸,可是人家绝不指着那点固定进项,就这说吧,月挣八百块,若是干挣八百块,他怎能那阔气呢?这里必定有文章。这个文章是这样,你要是月挣六块钱,你就死挣那个数儿,你兜儿里忽然多出块钱来,都会有人斜眼看你,给你造些谣言。你要是能挣五百块,就绝不会死挣这个数儿,而且你钱越多,人们越佩服你。这个文章似乎点也不合理,可是它就是这作出来,你爱信不信!
报纸与宣讲所里常常提倡自由;事情要是等着提倡,当然是原来没有。原没有自由;人家提倡会子,自由还没来到身上,可是在宅门里看见它。民国到底是有好处,自己有自由没有吧,反正看见也就得算开眼。
你瞧,在大清国时候,凡事都有个准谱儿;该穿蓝布大褂就得穿蓝布大褂,有钱也不行。这个,大概就应叫作专制吧!到民国来,宅门里可有自由,只要有钱,你爱穿什,吃什,戴什,都可以,没人敢管你。所以,为争自由,得拚命去搂钱;搂钱也自由,因为民国没有御史。你要是没在大宅门待过,大概你还不信话呢,你去看看好。现在个小官都比老年间头品大员多享着点福:讲吃,现在交通方便,山珍海味随便吃,只要有钱。吃腻这些还可以拿西餐洋酒换换口味;哪朝皇上大概也没吃过洋饭吧?讲穿,讲戴;讲看听,使用,都是如此;坐在屋里你可以享受全世界最好东西。如今享福人才真叫作享福,自然如今搂钱也比从前自由多。别不敢说,准知道宅门里姨太太擦五十块钱小盒香粉,是由什巴黎来;巴黎在哪儿?不知道,反正那里来粉是很贵。邻居李四,把个胖小子卖,才得到四十块钱,足见这香粉贵到什地步,定是又细又香呀,定!
好,不再说这个;紧自贫嘴恶舌,倒好象不赞成自由似,那哪敢呢!
再从另方面说几句,虽然还是话里套话,可是多少有点变化,好教人听着不俗气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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