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回答什,只把画儿抱紧些。“没关系!”卢先生表示决不夺人所好。庄亦雅抱歉,高兴惶惑而兴奋,告辞。
杨可昌低声下气来看庄亦雅。他知道自己眼力与声誉远不及卢先生。卢先生既说那张石谿是真,他自己要是再说它是假,简直就是自己打碎自己饭碗。他想对庄亦雅说明,他以前话不过是朋友们开开小玩笑,请庄先生不要认真。庄亦雅没有见他!
七七抗战。济南也与其他地方样,感到极度兴奋。庄亦雅也与别人样,受极大刺激,日夜期待着胜利消息。
消息,可是,越来越不好。最使人不安是车站上慌乱与拥挤。谁也不知道上哪里去好,而大家都想动动;车站上成为纷乱与动摇中心。庄先生看着朋友们匆匆逃往上海,青岛,南山,而后又各处逃回来。他心中极其不安,但是不敢轻易地逃走,他是济南人,他舍不得老家。再说,即使想逃,应当跑到哪里去呢?逃出去,怎样维持生活呢?他决定看看再说。好在自己还没有儿女,等到非跑不可时候,他和太太总会临时想主意。
沧州沦陷,德州撤守,敌机到头上,泺口炸死人,千佛山上开高射炮。消息很乱,谣言比消息更乱。庄亦雅决定先下乡躲躲。别且不讲,他怕那两箱子画和石谿毁灭在炸弹下。腋下夹着石谿,背上负着大包袱小名家,他挤出城去。雇不着车子。步行十里。听到前边有匪。他飞快往回跑。跑回来,他在屋中乱转有十分钟。他不为自己忧虑什;对太太,他简直不去费什心思。乡下人有几亩地,地不会被炮火打碎,用不着关心。他只愁石谿与那些小名家没有安全地方去安置。又警报。他抱着那些字画藏在桌子底下。远处有轰炸声响。他心里说:“炸!炸吧!要死,叫这些字画殉葬!”
敌人已越过德州,可是“保境安民”谣言又给庄亦雅点希望。他并非完全没有爱国心,他不愿听这类可耻谣言。可是,为自己心爱东西,仿佛投降也未为不可。杨可昌来看他次,劝他卖出那张石谿,作为路费,及早逃走。“你不能和比,”他劝告庄先生,“是纯粹收藏家,东洋人晓得。你,你做过公务人员和教员,知识分子,东洋人来到,非杀你头不可!”
“杀头?”庄亦雅愣会儿。“杀头就杀头,不能放手石谿!”
杨可昌走后,庄先生决定不带着太太,而只带着石谿与山东小名家逃出去。但是,走不成。敌机天天炸火车。自己没关系,石谿比什也要紧。他须再等等。
敌人到。他并不十分后悔。每天,他抱着石谿等候日本人,自言自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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