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
祥子第看不上她举动,他是穷小子出身,晓得什叫困苦。他不愿吃那些零七八碎东西,可惜那些钱。第二,更使他难堪,是他琢磨出点意思来:她不许他去拉车,而每天好菜好饭养着他,正好象养肥牛好往外挤牛奶!他完全变成她玩艺儿。他看见过:街上条瘦老母狗,当跑腿时候,也选个肥壮男狗。想起这个,他不但是厌恶这种生活,而且为自己担心。他晓得个卖力气汉子应当怎样保护身体,身体是切。假若这活下去,他会有天成为个干骨头架子,还是这大,而膛儿里全是空。他哆嗦起来。打算要命,他得马上去拉车,出去跑,跑天,回来倒头就睡,人事不知;不吃她好东西,也就不伺候着她玩。他决定这办,不能再让步;她愿出钱买车呢,好;她不愿意,他会去赁车拉。声没出,他想好就去赁车。
十七那天,他开始去拉车,赁是"整天儿"。拉过两个较长买卖,他觉出点以前未曾有过毛病,腿肚子发紧,胯骨轴儿发酸。他晓得自己病源在哪里,可是为安慰自己,他以为这大概也许因为二十多天没拉车,把腿撂生;跑过几趟来,把腿开,或者也就没事。
又拉上个买卖,这回是帮儿车,四辆同走。抄起车把来,大家都让个四十多岁高个子在前头走。高个子笑笑,依实,他知道那三辆车都比他自己"棒"。他可是卖力气,虽然明知跑不过后面三个小伙子,可是不肯倚老卖老。跑出里多地,后面夸他句:"怎着,要劲儿吗?还真不离!"他喘着答句:"跟你们哥儿们走车,慢还行?!"
他确跑得不慢,连祥子也得掏七八成劲儿才跟得上他。他跑法可不好看:高个子,他塌不下腰去,腰和背似乎是块整木板,所以他全身得整个往前扑着;身子向前,手就显着靠后;不象跑,而象是拉着点东西往前钻。腰死板,他胯骨便非活动不可;脚几乎是拉拉在地上,加紧往前扭。
扭得真不慢,可是看着就知道他极费力。到拐弯抹角地方,他整着身子硬拐,大家都替他攥着把汗;他老象是只管身子往前钻,而不管车过得去过不去。
拉到,他汗劈嗒啪嗒从鼻尖上,耳朵唇上,劲儿往下滴嗒。放下车,他赶紧直直腰,咧咧嘴。接钱时候,手都哆嗦得要拿不住东西似。
在块儿走过趟车便算朋友,他们四个人把车放在处。祥子们擦擦汗,就照旧说笑。那个高个子独自半天,干嗽大阵,吐出许多白沫子来,才似乎缓过点儿来,开始跟他们说话儿:
"完!还有那个心哪;腰,腿,全不给劲喽!无论怎提腰,腿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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