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朝顶进香时节,天气,bao热起来。
卖纸扇好象都由什地方忽然齐钻出来,跨着箱子,箱上串铃哗啷哗啷引人注意。道旁,青杏已论堆儿叫卖,樱桃照眼发红,玫瑰枣儿盆上落着成群金蜂,玻璃粉在大磁盆内放着层乳光,扒糕与凉粉挑子收拾得非常利落,摆着各样颜色作料,人们也换上浅淡而花哨单衣,街上突然增加许多颜色,象多少道长虹散落在人间。清道夫们加紧工作,不住往道路上泼洒清水,可是轻尘依旧往起飞扬,令人烦躁。轻尘中却又有那长长柳枝,与轻巧好动燕子,使人又不得不觉到爽快。种使人不知怎样好天气,大家打着懒长哈欠,疲倦而又痛快。
秧歌,狮子,开路,五虎棍,和其他各样会,都陆续往山上去。敲着锣鼓,挑着箱笼,打着杏黄旗,当儿跟着当儿,给全城些异常激动,给人们些渺茫而又亲切感触,给空气中留下些声响与埃尘。赴会,看会,都感到些热情,虔诚,与兴奋。乱世热闹来自迷信,愚人安慰只有自欺。这些色彩,这些声音,满天晴云,街尘土,教人们有精神,有事作:上山上山,逛庙逛庙,看花看花……至不济还可以在街旁看看热闹,念两声佛。
天这热,似乎把故都春梦唤醒,到处可以游玩,人人想起点事作,温度催着花草果木与人间享乐齐往上增长。
南北海里绿柳新蒲,招引来吹着口琴少年,男男女女把小船放到柳阴下,或荡在嫩荷间,口里吹着情歌,眉眼也会接吻。公园里牡丹芍药,邀来骚人雅士,缓步徘徊,摇着名贵纸扇;走乏,便在红墙前,绿松下,饮几杯足以引起闲愁清茶,偷眼看着来往大家闺秀与南北名花。就是那向来冷静地方,也被和风晴日送来游人,正如送来蝴蝶。
崇效寺牡丹,陶然亭绿苇,天然博物院桑林与水稻,都引来人声伞影;甚至于天坛,孔庙,与雍和宫,也在严肃中微微有些热闹。好远行与学生们,到西山去,到温泉去,到颐和园去,去旅行,去乱跑,去采集,去在山石上乱画些字迹。寒苦人们也有地方去,护国寺,隆福寺,白塔寺,土地庙,花儿市,都比往日热闹:各种草花都鲜艳摆在路旁,两个铜板就可以把"美"带到家中去。豆汁摊上,咸菜鲜丽得象朵大花,尖端上摆着焦红辣椒。鸡子儿正便宜,炸蛋角焦黄稀嫩惹人咽着唾液。天桥就更火炽,新席造起茶棚,座挨着座,洁白桌布,与妖艳歌女,遥对着天坛墙头上老松。锣鼓声音延长到七八小时,天气爽燥使锣鼓特别轻脆,击乱人心。妓女们容易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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