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都那不体面。嘴上有个肉岗,这便是高鼻梁。看这脑袋黑头发,其实未必有几根,而且绝对不黑。眼睛,更不用说,自古至今向无例外,都是大。老太太想象是依着慈爱走,在看娃娃时节。
拍着,逗着,歪着头看,牛老太太乐得直落泪。五十多岁有儿子!而且是老天爷给放在门口。就说是个丫环或老妈子给扔在这儿吧,为什单单扔在“这儿”,还不是天意?这层已无问题。然后盘算着:作什材料毛衫,什颜色小被子,裁多少块尿布。怎样办三天,如何作满月。也就手儿大概想到:怎样给他娶媳妇,自己死他怎样穿孝顶丧……
可是,怎通知亲友呢?阵风由天上刮下个娃娃,不大像话。拾来,要命也不能这说,幸而四虎子没在家,又是天意,这小子嘴比闪还快。老刘妈,多巧,也出去,她嘴也不比闪慢。两条闪都没在家就好办,就说是远本家承继过来——在很远很远地方住。不对,住得那样远,怎能刚落草就送到呢?近些吧,刚生下来,娘就死,不能不马上送来,行;可怜小宝贝!
叫什呢?“天意”,“天来”,都不好。“天来”像当铺字号;“天意”,不是酱园有个“老天义”吗?天——反正得有个天,“天官赐福”,字又太多。哼,为什不叫“天赐”呢?小名呢,“福官”!老太太向佩服金仙庵三位娘娘,而不大注意孔圣人,现在更不注意他。
这样,们英雄有准家准姓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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