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他们锁到衙门去,”王老师脸已喝红,劲儿扯袖子:“衙门里咱有人,军队里咱有人,好虎爷话,咱王宝斋为朋友不能含忽!老山东有个牛劲!”
吃过饭,王老师小褂湿得像水洗,擦五把手巾。“你们上哪
吃;回来再看虎太太去。”
天赐向来没跑这快过,摔跟头也不怕,因为不怕也就没摔。到家,在窗外只说:“王老师请吃饭,”磨头就往回跑。
虎爷已把东西寄放在老黑那里。王老师点心本是给牛老者买,也暂放在那里。三人去找饭馆,节下都歇灶,只有家羊肉馆照常营业。
“将就吧,”王老师领路,“改天再请吃好。”
王老师定请他们点菜,怎说也不行,非点不可,他们是真点不上来;王老师喊得和打架样。他们胡乱要俩,王老师又给补上八个。然后问他喝什酒。天赐不会喝,虎爷也没多大量。王老师自己要白干,给他们要点黄酒。
“晃儿十几年,嘿!”王老师看着天赐:“在街上不敢认,不敢认!虎爷也改样,可是还能认得出。自己也老多,老多!”他抹抹黑胡子。
王宝斋确是老些,可是还那精神;脸上胖些,配上小黑胡子,很像个大掌柜。他发财。拿着牛老者千块钱,他上天津,也不短到上海。他什也干,自要赚钱他就干。他私运东洋货,偶尔也带点烟土,受朋友托咐也代销脏货。可是他也越来越厚道,对于朋友。拿黑心赚钱,可是用真心交友,到处他是字号人物。他始终没忘牛老者。要不是那千块钱,他无论如何也倒不过手来。那千块钱,加上他自己运气,他就跳腾起来。这次,他特意来看牛老者。他不能把那点钱汇来,他得亲自送上,牛老者对他有恩。
他问天赐事。天赐像说故事似述说遍,虎爷随时加上点短而确当补充材料。王老师面让他们吃莱,面给他们想主意:“卖果子不像回事呀!”
他以为源成是连根烂,那俩买卖也无从恢复;那两所房还能弄回来。可是也有困难,既是押出去当然有年限,就是马上有钱赎也不行。再说,赎回来也没用:“俩卖果子住两所大房,不像话!你们可别多心,咱们是老朋友!吃菜!”只有条好办法,干脆把房子出手:要是典主愿意再出点钱呢,刀两断,房子便归他。他要是不愿意呢,或是找钱太少呢,就另卖。这自然很麻烦,因为契纸没在天赐手里。可是也有办法,王老师有办法;非打官司不可呢。也只好打它场。王老师去给办,他现在眼皮子很宽,他有人有钱,官司打输——就打算是输——也得争这口气。
“卖,本家又来呢?”虎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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