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黑娃像遭到火烧水烫似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骤变,“你当校长闲烦是不是?想拿穷娃寻开心是不是?”
“骂好黑娃。黑娃你骂好。使劲骂!把你小时候骂过那些脏话丑话全骂出来,多年没听太想听你骂人!”兆鹏笑着催促说,“你怎只骂句就不骂咧?”
黑娃鼻腔里哼声,转身朝门口走去。兆鹏赶过来抱住他肩头:“对对对呀,这举动才像黑娃举动。听不顺耳话脖子拧眼瞪,拔脚转身就走,记得黑娃你自小就是这号倔豆脾气。”
黑娃气躁躁地问:“你到底要干啥?”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谝谝吗?你忘咱们哥儿弟兄情分。”兆鹏反倒责怪黑娃,“到这儿来放得畅畅快快,甭摆出拘拘束束熊样儿!问啥都是‘好着哩’‘差不多’。跟你怎说话?”
后黑娃才出窑门黑娃走出窑门就想起鹿兆鹏把块冰糖塞到他手里情景。冰糖美妙甜味儿使他痛哭。他对自己发誓说长大挣下钱就买口袋冰糖。兆鹏第二回塞给他块水晶饼他扔到草丛里去。鹿兆鹏现在是令人瞩目白鹿初级学校校长,穿身洋布制服,留着偏分头发,算是白鹿镇上洋装洋人。自己是个连长工也熬不成只能打短工挣零碎钱穷汉娃,连祠堂也拜不成黑斑头儿。他偶尔在打工归来路过学校旁侧小路时撞见散步兆鹏,匆匆打声招呼就走掉,个堂堂校长与个扛活苦工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直到走进学校大门,黑娃仍然猜不着兆鹏找他事由。学校里很静,三四个糊着白纸窗户亮着灯光。黑娃问人找着兆鹏房子。兆鹏穿着条短裤正在擦洗身子,说:“啊呀稀客随便坐!”兆鹏出门泼水回来蹬上长裤,给黑娃倒下杯凉茶,俩人就聊起来。
“黑娃你咋搞?也不来这儿谝谝闲话?”
“你忙着教书,忙着打土坯挣钱,咱们都没闲空儿。”
“你这两年日子过咋样?”
“凑凑合合好着哩!”
黑娃释然笑笑:“你是校长嘛!”
兆鹏不介意他说:“当校长又没当你黑娃校长,你躲避见拘束让人难受。”
黑娃解释说:“你不知道哇,天南海北都敢走,县府衙门也敢进,独独不敢进学堂门,看见先生人儿就怯得慌慌。你知道,这是咱们村学堂那个徐先生给自小种
“你打短工挣粮食够吃不够?”
“差不多少够着哩!”
“你住那间窑洞浑全不浑全?,
“没啥大麻达倒塌不!”
“你百事如意哟!”兆鹏揶揄他说,随之刻意地问:“你偷回来个媳妇族长不准你进祠堂拜祖,你心里受活不受活?脸上光彩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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