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必谈,反正现在已经离开那倒霉地方就是。等英子好,什也别跟她说,回到家,换新地方,让她把过去事儿全忘才好,她要问什,都装不知道,听见没有?宋妈。”
“这您不用嘱咐,也知道。”
她们说是什,全不明白,在想,这是怎回事儿?有什事情不对吗?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在渐渐地升高,升高,是躺在这里,高、高、高,鼻子要碰到屋顶,“呀!”浑身跳下,又从上面掉下来,惊疑就睁开眼睛。只听宋妈说:
“好,醒!”
妈妈眼睛又红又肿,宋妈也含着眼泪。但是仍说不出话,不知怎样才可以张开嘴。这时妈妈把搂抱起来,捏住鼻子,张嘴,匙水就下给灌下去,来不及反抗,就咽下,然后才喊:
“在哪儿烧?”
“就在铁道旁边烧。唉!挺俊小姑娘!唉!”
“唉!”
两个人唉声叹气,停会儿没说话。
等再听见茶匙搅着茶杯在响,宋妈又说话:
五
远远,远远,听见群家雀儿在叫,吱吱喳喳、吱吱喳喳。那声音越来越近……不是家雀儿,是个人,那声音就在耳边。她说:
“……太太,您别着急,自己身子骨也要紧,大夫不是说准保能醒过来吗?”
“可是她昏昏迷迷有十天!怎不着急!”
听出来,这是宋妈和妈妈在说话。想叫妈妈,但是嘴张不开,眼睛也睁不开,手,脚,身子,在什地方呐!怎动也不能动,也看不见自己点点?
“不吃药!”
宋妈对妈说:
“说灵不是?说关帝老爷灵验不是?喝下去立刻就
“这就灌吧?”
“停会儿,现在睡得挺好,等她翻身动弹时再说。——家里都收拾好?”妈问。
“收拾好,新房子真大,电灯今天也装好,这回可方便喽!”
“搬家比什都强。”
“说您都不听嘛!说惠安馆房高墙高,咱们得在门口挂个八卦镜照着它,你们都不信。”
“这在俺们乡下,就叫中邪气。刚又去前门关帝庙给烧股香,您瞧,这包香灰,带回来,回头给她灌下去,好您再上关帝庙给烧香还个愿去。”
妈妈还在哭,宋妈又说:
“可也真怪事,她怎拐能拐俩孩子走?咱们要是晚回来步,咱们英子就追上去,唉!越想越怕人,乖乖巧巧妞儿!唉!那火车,俩人块儿,唉!就说妞儿长得俊倒是俊,就是有点薄相……”
“别说,宋妈,听回,心惊回。妞儿衣服呢?”
“鸡笼子上扔那两件吗?给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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