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眼前蒋彦,已经是只不化蟾。
“不化蟾”之所以叫不化蟾,是因为它们没有完成执念,或者没有被杀死前,不会轻易化成森冷蟾蜍模样。
它们保留着生前记忆,甚至能运用身前功法,就像常人那般生活着。直到他们不愿再伪装。
年纪轻轻,蒋彦那身皮囊,却再也不可能恢复完好。
师萝衣听得有点难受,不知为蒋彦,还是为自己。她用被子盖住自己,半晌闷闷道:“他既然已经得到惩罚,也没什事,就这样吧,爹爹,再也不要看见蒋彦。”
那还是她第次结交朋友,令她伤心又生气。她觉得他可怜,又厌恶他迁怒歹毒与不讲理。
道君摸摸她头,表示安慰。他算是个心善宽宏之人,查清过往后,也没有非要杀蒋彦。
但从那以后,穿云宗任何弟子,再也不许踏入不夜仙山半步,师萝衣便再也没看见过蒋彦。
师萝衣被最好朋友背叛,连几日郁郁寡欢,后来才知道蒋彦为何会朝自己下手,道君给她解释:原来蒋彦父亲,很早以前,也对南越绾荨公主见倾心。但蒋家只是个小宗门,在公主嫁给道君后,蒋父被迫娶蒋彦母亲。
蒋彦母亲嚣张跋扈,行事狠辣。她心痴恋着夫君,对公主又恨又妒。
蒋彦是她下药,才怀上生下来。蒋父越厌恶她,她就越折磨和夫君相貌极其相似蒋彦。
十五岁以前,蒋彦在穿云宗,没有过过天好日子。
他母亲已近疯魔,父亲也从不管教他,身为少宗主,蒋彦却几乎是靠着同门可怜接济才长大。
师萝衣盯着面前蒋彦,心里只觉毛骨悚然。
他轻轻笑道:“为何这般看着?”
眼前男子眸光清亮温和,墨发半束,穿着人间教书先生样青灰长袍。蒋彦撑着把油墨纸伞,将师萝衣遮住,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两人肌肤相触,师萝衣感觉到股冰冷黏腻之感,她忍住不适,问他:“这是在哪里?”
若她没记错,蒋彦被施以剥皮之刑后,脸上已经留下伤痕,断不可能如此完好。
痴迷不改父亲,癫狂折辱他母亲……他恨意日日滋生,从母亲怨怼话语中,他认定是绾荨公主存在导致他活得不似人样。
前些日子,蒋彦母亲去世,他若无其事带着下属来为师桓祝寿,这才有师萝衣被推下万魔渊惨剧。
或许是他隐忍多年,终于有报仇能力,却发现南越公主已然去世,世间之人恨无可恨,继而报复公主小女儿。
得知这段过往,道君也是声叹息,觉得那孩子可恨又可怜。他询问萝衣想要如何处置蒋彦。
“穿云宗已对他用过鞭刑、仗刑。”顿顿,道君又道,“还有剥皮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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