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回到南货店,师傅们早已经回屋困。他悄悄走进房间躺下,心里乱糟糟,望着天花板胡乱想阵,竟又想起父亲来。不晓得父亲现在住牢房是什模样,他心思重,也不晓得每夜能否困好。从小,他最疼爱自己,现在进牢监,却狠着心,不肯让自己见他面。想起这许多,时间秋林百感交集,觉得有许多话想跟父亲说。想阵,从床上爬起来,翻出纸笔给
师傅用手指敲柜台,说,好好,莫讲些闲话。对,老吴,齐师傅说几时回来?
吴师傅说,好像还要两三天辰光。
马师傅说,这次怎回去这长久?
马师傅提起齐师傅,秋林又想起那天晚上齐师傅说闲话。齐师傅说饼干罐上做着记号。这记号要做便是店长做。马师傅这忠厚个人,会有那种手段?秋林将信将疑。如果马师傅真这做,肯定不为防两个老搭子,店里唯独自己是新人,这样想,秋林心里就有些慌张起来,又偷偷望马师傅。望阵,秋林觉得马师傅脸上这副笑容竟有别意味。
吃罢夜饭,吴师傅马师傅又在柜台上走象棋。秋林觉得无聊,出南货店,走到溪边,远远看见水作店里亮着灯。说来也是奇怪,老倌那次生病后,几次秋林去寻他,他都不在。碰见,问他去哪里,只含糊说是去朋友那里串门。这倒更奇怪,老倌从没说过他有什朋友。但秋林又不好多问,老倌神色闪烁,看出来不想多讲。
秋林往水作店方向走,快走到时,突然停下脚步。只见个女人身影晃,进水作店。秋林愣住,用力擦眼睛,怀疑自己眼花。此时,他脑子里突然翻起日里来南货店买布那个女人。吴师傅怪腔怪调,话里有话,莫非说就是这个?虽然秋林没经历过男女之间事,但吴师傅闲话里意思,他多少能听懂些。
看着女人进屋,秋林竟有些慌张起来,仿佛自己做什坏事被人撞破般。但很快,他慌张变成赌气。秋林咬着牙,似乎有些埋怨老倌。但埋怨什,他也讲不清爽。
秋林愣愣站在路上,脑子里笔糊涂账。他没有进水作店,也不想回南货店,彷徨阵,转身往河边走。
秋林走段石子路,走到潭边。潭边水草茂盛,虫声隐约。从水草边走过,听见下面有人唱歌,唱“倭豆开花黑良心,豌豆开花像银灯,油菜开花赛黄金,草子开花满天星……”,是个女声,声音甜脆。秋林悄悄绕过水草,看见潭边蹲个小姑娘。天色黯淡,看不清脸面,只是个侧影,剪纸样好看。
秋林站在草丛边,听她唱歌,心里百感交集,竟流下眼泪来。正认真听着,突然,歌声停,只听问声,谁?秋林惊,像做什坏事情样,飞快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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