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傅说,不是诓你,眼里就独欢喜你这样女人。
吴师傅坐下,说,总不见你到店里来。
米粒说,忙得四脚朝天,哪有空去。
吴师傅说,你不要太省,独个过日子,吃点穿点,对自己好些。
米粒说,谢谢你,吴师傅,你真是菩萨样人。
吴师傅说,菩萨有什用,你看山上庙里,泥胎菩萨大班,大明父子供奉世,落难,哪见什菩萨来帮忙?要说,靠什都没用,做人就条路,靠自己。
四处漏进来,呜呜响,像有人在啼哭。听着风声,米粒觉得有些孤独。米粒不欢喜住鸭棚,但她更不欢喜住山上庙里。住在庙里,白日倒也不觉得,可到夜里,天黑下来,她心就开始慌。半夜里,常常会吓醒,醒来后,总觉得房间里有人,黑黢黢里站着,看不清明。米粒不晓得,那是不是大明来寻自己。
想起大明,米粒总是觉得愧疚。大明人粗,但不笨。她带着老倌,庙里进进出出,大明肯定看出端倪,但他从不开口责怪。原以为他接受这样局面,可没想到,最后为这杯酒,他却钻牛角尖。早晓得,这点酒就给大明喝。
米粒至今记得,广庆和尚下葬那天,回来时大明问米粒,们算不算亲人?米粒说,们是夫妻,自然就是亲人。大明就说,米粒,你记牢,这世就剩你位亲人。
现在想起这句闲话,米粒心里刺痛。那杯酒,自己是寒他心。
米粒晓得自己算不上个好女人。可自己又能怎办?和尚死后,大明守着座庙,没样本事,又不肯出门,自己不去周转,难道坐吃山空吗?做人世,最重要件,不就是想办法活下去吗?当年逃荒,自己翻过天台山跑到此地,和尚给自己碗粥吃,自己就嫁给大明。现在大明守个空庙,没有饭吃,自己跟豆腐老倌相好,给大明油豆腐吃,新衣裳穿,又有什过错?
米粒不说话。
吴师傅说,米粒,你今后什打算?
米粒叹口气,说,哪里有什打算,混里混沌活过去就行。
吴师傅说,你怎好这样消极?你还是好年岁。你莫说,你要是去城里烫个头发,买通新衣裳,说是上海小娘子都有人信。
米粒说,吴师傅讲笑,是什出身,心里有数。
米粒坐在鸭棚里,举着双手,想阵,难过阵。想得烦躁,索性起身走出鸭棚,跑到三岔地方买来碗油豆腐,去到大明坟前又独自哭半日。
2
天光见暗,吴师傅出门散步,转圈,走到鸭棚地方,看见鸭棚里点盏煤油灯。灯光昏黄,米粒在鸭棚里吃夜饭。
吴师傅说,米粒,又吃得这样差啊?
米粒说,独自个随便吃点,烧烧整整麻烦。吴师傅,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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