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海生想起，那时，齐师傅常出去挨批，每次回来，都是照常嘻嘻哈哈跟他和罗成说笑，丝毫看不出半点挨批
狼狈。有
次，齐海生出门去玩，正碰上齐师傅批斗回来。他靠在路口电线杆下，正用衣袖抹眼泪。这是齐海生唯次见齐师傅哭，他不晓得他受
怎样委屈，他从未看过如此疲惫孤独齐师傅，那刻，他就远远地站在那里，动不敢动，生怕打扰到他。
齐师傅沿着马路往城里走。他死心，他终于问齐海生那个他直想问问题，他也听到他最怕听到那个答案。他熟悉这种感觉，那日，他也是这样灰心，路走，就想走到海边去。那次，他发下誓言再也不认这个儿子，但看到他来信，他就将那誓言忘得干二净。齐师傅苦笑，这是做爹命，逃不掉。
齐师傅慢吞吞走着。平时，他两条腿像柴爿样，走得飞快，但今天，他却觉得双腿无力，难以抬起。也不晓得走到哪里，听见身后有人叫他，齐师傅转过头，只见个人
齐海生说，这有什
奇怪，搬运工会太苦，
想寻个舒服点工作，所以寻你，让你看苦肉计，把罗成工作让给。
齐师傅说，你只是为工作？
齐海生说，当然，你又不是亲生父亲，难道还来寻你认亲啊？
齐师傅叹口气，说，你真想坐牢，你就去坐吧。做爹，还能怎样？
齐师傅慢慢起身，走到门口。
说，愿意对你好，是自己事情。
齐海生说，你凭什对好，难道你是亲爹？
齐海生盯着齐师傅，又追问句，你敢不敢讲，你是亲爹？
看着齐海生眼神，齐师傅心里翻江倒海，他眼神似乎在期待什。他也很想应下齐海生这句闲话，但他不敢，他晓得这件事捅破会有怎样后果。
齐师傅咽下口气，说，就算是收养，也是十几年感情，这跟亲儿子有什区别？
齐海生突然叫声，齐师傅。
齐师傅转头看齐海生。
齐海生笑眯眯地说，天凉，帮带上门。
齐海生看着齐海生，半日才吐出句，你这个夭寿啊。
齐海生看着齐师傅关上门，怔怔，突然眼泪就流下来。
齐海生脸色僵僵，很快又笑。
齐海生说，齐师傅啊齐师傅，都说你以前当过落寇，却不相信。你看你，胆子这样小，连亲生儿子都不敢应，你就算说句假话也好啊。行，你还是走吧，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再操心。以后对齐罗成好点，总是亲生儿子贴肉，你待他好，他以后会替你养老送终。
齐师傅愣半日，终于开口，海生，问你句话，你要同讲真话。
齐海生说，你问。
齐师傅说，你离开家那多年，为什又给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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