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日起,齐师傅每日早都赶到车站去看告示。去次数多,看告示也多,齐师傅心反倒越来越平静。齐师傅想,当年秀娟不能生育,为让自己有个儿子,寻那个美姑借肚生下齐海生。刚生下个齐海生吧,秀娟
啊,你真是年岁大,你不看报纸不听广播吗?你想得也太简单,坐几年牢监?恐怕现在不是做几年牢监事情,告诉你,现在全国上下要“严打”,齐海生这次恐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齐师傅说,刘副股长,国家政策也不懂,只希望到时这事麻烦到刘股长,刘股长能抬抬手。
齐师傅殷切眼神看着刘副股长,但刘副股长只是笑,句话不响。齐师傅突然想起自己带鱼鲞,给刘副股长递过去,说,刘副股长,这是自己腌咸鱼,你尝尝味道,要是滋味还好,以后长年供应。
刘副股长做个躲闪动作,说,你莫给,最不爱吃这腥臭东西。
齐师傅只好将鱼鲞拿开。刘副股长冲齐师傅招手,齐师傅,你靠过来,跟你说两句私底闲话。齐师傅赶紧凑过去。刘副股长轻声说,齐师傅,其实是晓得你。你家以前跟石浦港海落寇勾结,做多少坏事。当年你运道好,躲过去。但这世上有报应,你躲过去,现在就要落在你儿子头上。跟你明说吧,这个事本来毛毛家已经不管,是定要追究。
齐师傅听,阵火气上涌,他握紧拳头,关节握得勒勒响。
刘副股长看着齐清风,哑然失笑。
你做什,要打顿?好啊,你打啊,或者把绑去扔到海里。正好趁“严打”机会,把你父子都打进去算,到时看还有没有人来帮你们两个收尸。
齐师傅握阵拳头,突然,胸口那口气就泄下来。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会突然松气,害怕?他不晓得。他只晓得齐海生事情,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做些什。
齐师傅慢慢走出供销社。从供销社出来,齐师傅去趟看守所,看守所门口站武警。齐师傅说,儿子关在里面,能不能让进去看他眼。武警不肯,将他赶开。齐师傅想想,又走到法院去。到法院门口,只要看见穿制服人进出,他就拉住问自己儿子事情。没有个人理睬他,只当他是个神经病。最后,法院看门老倌看他可怜,偷偷告诉他,说,你到车站去,只要是重罪,都会有告示在那里贴出来。齐师傅感谢,又往汽车站走。走到汽车站,他两条腿几乎点气力都没有。齐师傅站在面墙前,看见上面密密麻麻贴满告示。他寻到法院那张,写着堆名字,其中最下面排,都勾着红勾,要判死刑。齐师傅上上下下仔细看,没有齐海生名字。齐师傅长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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