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认识很多明理人,但他们都在沉默中,因为他们都珍视自己清白。但以为,伦理问题太过重要,已经不容顾及自身清白。
伦理(尤其是社会伦理)问题重要,在于它是大家事——大家意思就是包括在内。在这个领域里有话要说,首先就是:要反对愚蠢。个只会明辨是非人总是凭胸中浩然正气做出个判断,然后加上句:难道这不是不言而喻吗?任何受过点科学训练人都知道,这世界上简直找不到什不言而喻事,所以这就叫做愚蠢。在们这个国家里,傻有时能成为种威慑。假如乡下位农妇养五个傻儿子,既不会讲理,又不懂王法,就会和人打架,这家人就能得点便宜。聪明人也能看到这种便宜,而且装傻谁不会呢——所以装傻就成为种风气。也可以写装傻文章,不只是可以,是写过——“w.g”里谁没写过批判稿呢?但装傻是要不得,装开头就不好收拾,只好装到底,最后弄假成真。知道个例子是这样:某人“w.g”里装傻写批判稿,原本是想搞点小好处,谁知不小心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成风云人物。到这步,就只好装下去,真傻犯错误处理还能轻些呀。
反对愚蠢,不是反对天生就笨人,这种人只是极少数,而且这种人还盼着变聪明。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愚蠢里含有假装和弄假成真成分。但这点并不是发现,是萧伯纳告诉。在他《匹克梅梁》里,息金斯教授遇上个假痴不癫杜特立尔先生。息教授问:你是恶棍还是傻瓜?这就是问:你假傻真傻?杜先生答:两样都有点,先生,凡人两样都得有点呀。在身上,后者成分多,前者成分少。而且讨厌装傻,渴望变聪明。所以才会写这本书。
在社会伦理领域里还想反对无趣,也就是说,要反对庄严肃穆假正经。据考察,在个宽松社会里,人们可以收获到优雅,收获到精雕细琢浪漫;在个呆板社会里,人们可以收获到幽默——起码是黑色幽默。就是在待这个社会里,什都收获不到,这可是件让人吃惊事情。看过但丁《神曲》人就会知道,对人来说,刀山、剑树、火海、油锅都不算严酷,最严酷是寒冰地狱,把人冻在那里动都不动。假如个社会宗旨就是反对有趣,那它比寒冰地狱又有不如。在这个领域里发议论人总是在说:这个不宜提倡,那个不宜提倡。仿佛人活着就是为被提倡。要真是这样,就不如不活。罗素先生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弟兄姐妹们,让们睁开眼睛往周围看看,所谓参差多态,它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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