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的确睁得很大。”
“我看见墙隙迸出蓝色火花,天花板缩成一团球悬在半空中。灯光刺入我的双眼,现在刺向脑髓了。房间里每样东西都在发光。我好像飘浮起来,或者说是扩散开来,浮在空中。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躺在沙发上,尽管我没看到。”
这是幻觉吗?
“查理,你没事吧?”
还是神秘论者描述的境界?
接下来,我又感觉自己头轻脚重,然后心灵陷入一片空白。这种现象不太寻常,因为在心理治疗课程里,我一向有很多题材可以畅谈。梦境……回忆……联想……问题……都是我倾吐的题材。然而,现在我却感觉被隔离了,处在孤独的空虚中。
只听到迟钝的史特劳斯在我身后呼吸的声音。
“我觉得很奇怪。”我说。
“想谈谈你的感觉吗?”
多聪明、多镇定的家伙呀!我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让天花板的细小孔洞和治疗师的巨大洞穴吸走我的自由联想?
看,我多么不小心,竟然说错了。博士,你说把这句话记录下来。我要的是鸡蛋(egg)洗发精,而不是自我(ego)洗发精。鸡蛋(egg)……和自我(ego)听起来很接近,是不是?我的潜意识里是不是想洗清罪恶?还是想重生?或是想受洗?我们是不是刮得太彻底了?白痴(idiot)有无我意识(id)吗?“
我停下来,等待他的反应,但他只是移动椅子。
“你没睡着吧?”我问。
“我在听,查理。”
“只是听?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虽然听到史特劳斯的问话,但是却无意回答他。我必须暂时不理会他,让自己处于
“我不知道该不该谈,”我说:“今天我对你格外充满敌意。”然后,我告诉他我从刚才到现在的想法。
虽然没看到他的脸,我却能感觉他正点头称是。
“这种感觉很难解释清楚,”我说:“以前也曾出现过一、两次,就在昏厥之前。轻飘飘的……全身绷得很紧……但是却又感到发冷、发麻……”
“说下去。”他的声音夹杂几丝兴奋,“还有什么感觉?”
“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全身麻木了,好像以前那个查理就近在身旁。我确定现在我的眼睛就睁得很大,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迟钝的史特劳斯,一点儿都不会被激怒。我告诉你,我讨厌来这里。心里治疗有什么用?你我都很清楚有什么结果。”
“但我不认为你想就此罢手,”他说:“你想奋战到底,是不是?”
“真是笨得可以了!这么做只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罢了!”
头顶上的灯光昏晦,我盯着天花板的隔音方板看——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我说的每句话都被吸进去藏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