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都摞在洗衣机盖子上,平时那些书都是放在补课用公文包里。公文包是爸单位以前发,棕色人造革,右下角还有个印章,上面写着“沈阳变压器厂四十周年纪念”,单边拉锁,侧面带个提手,空间很大,颇为实用。
当天晚上,爸进门回家时,带着浑身酒气,脸色很不好,问他怎又去喝酒,他没有回话,直接走回屋里。看见他腋下夹着补课用公文包,那个包比用时候显得要旧些,表面上多几道白印,里面装得鼓鼓囊囊,他将公文包很小心地收到衣柜深处。觉得很奇怪,便趁他不注意时,假装去柜子里取衣服,伸手摸到那个公文包,其质地坚实,轮廓突出而危险,甚至能感受到皮革下面隐藏着冷硬与锋利,这让想起在医院时听到过那则新闻。
那段时间里,爸每天出门很早,非常固执地去寻找肖树斌和那辆尚未归还摩托车。他凭借酒后残存记忆,先是去往肖树斌儿子所在体校,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辆辆检查外面停放着摩托车,他想,那或许意味着三十分钟登场时间,同时,那也是他第次知道,体校里也并非个个人高马大,也有毫无精神孩子,像他儿子样,病恹恹地在操场上跑步,圈又圈,步伐沉重,胳膊毫无力量地垂在两侧。他在校门口搜寻未得,又跑去车库和教学楼里,警卫问他是谁,来干啥,他也不说话,夹着公文包快步翻墙离去,警卫在后面追赶,追到半停下来,他不敢放松,仍继续跑下去,直至筋疲力尽。
肖树斌以前住东药宿舍楼,他也去过不止次,经常上楼敲门,不仅白天去敲,有时半夜也去,始终无人应答;他又在楼下蹲点儿,夹着包,背靠着墙,藏在楼洞里,满身白灰,待就是大半天,支接着支地抽烟,附近邻居上班时看见他,下班时发现他还在,便十分警惕,他待几天,遭受无数白眼与盘问,到头来无所获。
爸折腾段时间,人变得更为消瘦,精神也日益萎靡,但公文包仍不离身,每天都提心吊胆。有天晚上回家时,看见他自己在厨房里喝酒,模样消沉,半天才喝口,他把喊过去,然后说句,比零,说什,他说,倒数第二轮,今天沈阳海狮对鲁能泰山,比零赢,保级成功。说,你去体育场看球。他说,去。说,那你看见肖叔吗。他说,没有。说,摩托车也没找到。他说,没找到。说,不要再去找。他说,整不明白。说,不明白啥。他摇摇头,没有说话,继续自己喝酒。后来想通,他不明白大概是,个人怎能如此轻松地放弃自己所热爱事物呢。
那年联赛最后个比赛日是在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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