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吞噬、碰撞,哗啦哗啦,像是很多人在说话,觉得河里水都要被吹干,根本不可能倒灌入岸,李薇则认为在不远将来,或许就是香港回归之前,奔腾着水浪便会漫天袭来,残余龙骨会搅起道几十米高水墙,淹没稻田、楼房和灯,然后人们只好枕着浮冰、滚木,或者干脆骑在铁板上,被大地力量温柔地推动着,驱逐、冲散,从此天各方,这里永远变成海;而从前认识你那些人呢,他们之中任何个,你都不会再见到。说,运气好话,也许你会被冲到香港呢。李薇瞪眼,说,不想去香港。说那你要去哪里呢?她说,要是能选择话,能把冲到塔吉克斯坦就好,爸在那边施工呢,去两年,你们变压器厂接项目,他外派过去设计电路,要在列加尔扩建个出线间隔,线路从南部向北部延伸,绕开哈贾—纳赫什朗建筑遗迹,翻越塔吉克北部最高安佐布和沙赫里斯坦,最终缓解南部冬季枯水期用电紧张问题,能听懂吗你?摇摇头。她接着说,看你也没什文化,学过地理没,塔吉克斯坦,中亚高山国,东南部是冰雪覆盖帕米尔高原,世界屋脊,全部活水源头,们这条河里水也是从那里流过来,那里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冷极,唯物主义那种冷,所以其中最高山峰叫**主义峰。在**主义峰上,切都将得以解释,也包括爱恨和生死,据说当地有首歌,只有句歌词,咿咿呀呀反反复复地唱,翻译过来是说,世界就是两道门之间路。那里是没有龙,但远远望去,嶙峋起伏山峰也像条龙,条白色冰龙,正在矫健地穿越,身躯化作抽打万物巨浪,腾空而起,过几道狭弯,然后在某处猛转头,无声地凝视群山。说,操,牛逼,听着都冷,冻死,咱们回去吧。
回去路上,心有不甘,越想越觉得冷,浑身发抖,便报复似把拽住李薇手,她试图抽出去几次,没有成功,攥得很死,生怕她跑掉般,后来手里出很多汗,变得滑腻,李薇也不说话,胆怯而虚弱,唯有起伏不定呼吸声印证着她存在。经过招待所门口时,很想拉着她上楼,但不知该如何使用身体语言委婉地表达出这层意思,她趁注意力涣散时,迅速将手抽去,扭头便走,脚步急促,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走出几步,她又转过头来,抬起眼睛低声嘟囔句,先回家。说,好,好。
第二天,照例在上班时间去财务科报到,但李薇却没来上班,科室大门紧锁,只好沮丧地回到招待所,数数带出来钱,已经所剩无几,泡碗方便面,吃完继续睡觉,睡到中午起来,发现传呼里多句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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