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里半门前,平儿把罗圈腿也领进城去。平儿向爹爹要铜板给小朋友买两片油煎馒头。又走到敲铜锣搭着小棚地方去挤撞,每人花个铜板看看“西洋景”①。那是从个嵌着小玻璃镜,只容个眼睛地方看进去,里面有张放大画片活动着。打仗着,拿着枪,很快又换上张别
①西洋景,即街头影戏。——作者注
样。耍画片人面唱,面讲:“这又是片洋人打仗。你看‘老毛子’夺城,那真是哗啦啦!打死不知多少……”
罗圈腿嚷着看不清,平儿告诉他
“不去,不能去,他们好打呀!”平儿为卖鸡笼所迷恋。
“还是跟爹爹进城。”
王婆绝对主张孩子去做小伙计。她说:“你爹爹卖鸡笼,你跟着做什?”
赵三说:“算吧,不去就不去吧。”
铜板兴奋着赵三,半夜他也是织鸡笼,他向王婆说:“你就不好也来学学,种营生呢!还好多织几个。”
碗给过去。他喝豆腐脑作出大大抽响来。赵三却不那样,他把眼光放在鸡笼地方,慢慢吃,慢馒吃终于也吃完!他说:“平儿,你吃不下吧?倒给碗点。”
平儿倒给爹爹很少很少。给过钱,爹爹去看守鸡笼。平儿仍在那里,孩子贪恋着点点最末汤水,头仰向天,把碗扣在脸上般。
菜市上买菜人经过,若注意下鸡笼,赵三就说:“买吧!仅是十个铜板。”
终于三个鸡笼没有人买,两个分给爹爹,留下个,在平儿背上突起着。经过牛马市,平儿指嚷着:“爹爹,咱们青牛在那儿。”
大鸡笼在背上荡动着,孩子去看青牛。赵三笑,向那个卖牛人说:“又出卖吗?”
但是王婆仍是去睡,就象对于他织鸡笼,怀着不满似;就象反对他织鸡笼似。
平儿同情着父亲,他愿意背鸡笼,多背个,爹爹说:“不要背!够!”
他又背个,临出门时他又找个小点提在手里,爹爹问:“你能拿动吗?送回两个去吧,卖不完啊!”
有次从城里割斤肉回来,吃顿象样晚餐。
村中妇人羡慕王婆:“三哥真能干哩!把条牛卖掉,不能再种粮食,可是这比种粮食更好,更能得钱。”
说着这话,赵三无缘感到酸心。到家他向王婆说:“方才看见那条青牛在市上。”
“人家,就别提。”王婆整天地不耐烦。
卖鸡笼渐渐赵三会说价;慢慢地坐在墙根他会招呼!也常常给平儿买两块红绿糖球吃。后来连饭团也不用带。
他弄些铜板每天交给王婆,可是她总不喜欢,就象无意之中把钱放起来。
二里半又给说妥家,叫平儿去做小伙计。孩子听这话,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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