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里有好多漂亮男护士。”
“是?”笑道,好奇起来。
“进那家疯人院在赫逊河边,河上有许多白帆船,天天就坐在窗口数帆船。顶记得,有个叫大伟男护士,美得惊人,头闪亮金发,双绿得像海水眼睛。他起码有六呎五,疯人院里男护士都是大个子。他拿着两颗镇静剂,笑眯眯地哄吞下去,猛把抓住他手,按到胸房上,叫道:‘心,心呢?心不见!’他误会向他施,bao,用擒拿法把将揿到地上去。你猜为什?讲是中文,他听不懂!”
说着们两个人都笑起来。
“他们放出去,夏天早已过,中央公园里,树上叶子都掉得精光。买包面包干,在公园里喂天鸽子——”
,在啃噬着块肉骨头似。在黑暗中,也看得到他们那森森白牙。直到天亮,直到太阳从树顶穿下来,他们才突然警觉,个个夹着尾巴溜走,只剩下个又老又丑黑人,跪在地上,兀自抖瑟瑟地伸出手来,抓裤角。走出林子外,早晨太阳照得眼睛都张不开——”他把那双瘦棱棱像钉耙似长手臂伸到空中,抓两下,“夜工夫,觉得手臂上肉,都给他们啃掉似,红红紫紫,块块伤斑。那个夏天,跟那些美国人样,也疯起来,疯得厉害。看着自己身上肉,像头皮屑,块块纷纷掉落,就像那些麻风病人般,然而点知觉也没有。有天,坐在大街上,拿着把刀片,在割自己小腿,刀刀割得鲜血直流——”
“噢,为什呢?”问道,他讲得那样舒坦,好像是在割鸡割鸭似。
“要试试,还有没有感觉。”
“不痛?”
“点也不痛,只闻到血腥味。”
他突然沉默起来,侧过头去看他,在黑暗中,他那双眼睛,碧荧荧地浮在那里。床头那架风扇轧轧地扇过来阵阵热风,背上湿漉漉地浸在汗水里。窗外圆环夜市那边,人语车声,又沸沸扬扬地涌过来。兜卖海狗丸破喇叭,吹得分外起劲,可是不知怎,那样喑哑支喇叭,却偏不停地在奏那首《六月茉莉》,首极温馨台湾小调,小时候,常常听到,现在让这些破喇叭吹得呜呜咽咽,听着又滑稽,又有股说不出酸楚。
“那些莲花呢,阿青?”
“什?”吃惊,沉寂半
“嗳。”暧昧地叫起来,觉得风扇吹到身上,毛毛。
“有几个女人看见,吓得大叫。警察跑过来,把送到疯人院里去。你去过疯人院,阿青?”
“没有。”
“疯人院里也有意思呢。”
“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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