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患上二期梅毒,打许多针。他内衣裤总沾着点点斑斑黄浊脓汁,晚上换下来,便用消毒药水替他洗干净。那铺单人床窄小,晚上们躺在起,翻身,手肘触中他胸上创伤,总是痛得他从睡梦中叫醒,于是便把床让出来给他睡,躺在他床下地板上。在黑暗中,听得到他均匀熟睡鼻息。三个多月,天天喂他鸡蛋牛奶,还有草莓冰淇淋——哥乐士人瘦,食量却大得出奇,每天可以吃小桶冰淇淋哩——他面颊渐渐丰满起来,脸前那几道铁链子箍出来创伤也慢慢平复,结成条条殷红疤痕。有天,哥乐士告诉他要去探望他母亲,可是他去,再也没有返来——
“然而,阿青,哥乐士失踪,可是在纽约曼哈顿那些棋盘似街道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像哥乐士那样孩子,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在流浪、在窜逃、在染着病,在公园里被人分尸。那多,那多,走又来,从美国各个大城小镇。有时候在中央公园树丛里,有时候在地下车站厕所中,有时候在四十二街霓虹灯下,会突然看到双闪烁烁大眼睛,那是阿凤眼睛,痛得在跳跃大眼睛。于是便禁不住要伸出手去抚摸那个孩子面颊,问他:‘你饿?’有次半夜带个十三四岁犹太孩子回家——他蜷卧在公园外面人行道长靠椅上,睡着。把床让给他睡,可是天还没亮,他却爬起来,到处翻东西。没有做声,看着他把皮夹从裤袋里拿出来,还顺手牵走副太阳眼镜。又次,带个饿得发抖意大利孩子回去,煮通心粉喂他吃,吃完后,他却倏地抽出把弹簧刀来,逼要钱,那天正好现款用光。他以为说谎,,bao怒起来,刀戳到胸上,戳偏,没有中要害。倒在地上,也没有呼救,血直沁到夹克外面来。听得自己血滴滴落到地板上,渐渐昏迷过去。第二天,房东太太叫救护车来把送进医院,在里面住个星期,输两千CC血。肉体虽然很虚弱,可是感觉却异样地敏锐起来,敏锐得可怕,好像神经末梢全部张开,触便发痛。出院那天,是个星期天下午,走出医院外面,八十三街近公园那里,靠墙坐着个老黑人,个满头花白瞎子乞丐,眨着双青光眼,在拉着架破烂手风琴。冬天夕阳把他那张皱得眉眼模糊脸照得赤红。那个老黑人正拉奏着首黑人民谣:GoingHome。手风琴声音在寒冷暮风里,颤抖抖。背着夕阳,踏着自己影子,走着走着,突然心中涌起股强烈欲望:也要回家,回到台北,回到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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