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台大医院去看朋友去。这阵子他天天上医院,有时中午回来吃饭,有时不回来。他事,说不准。”
“那,留个字条好?”央求道。
老门房瞅着,未置可否。便蹲下身去,抽出地址簿扯下页,用膝盖垫着,在上面简略地写下几行字,告诉王夔龙傅老爷子病逝,今天出殡下葬在六张犁极乐公墓最高山顶上。将字条交给那个老门房,他转身去,蹒跚地走回门内,将铁闸砰地下关上。
回到长春路裁缝店,最后两件孝服勉强赶完。老板娘将六件孝衣叠在起,用条白孝带捆绑起来,让带走。师傅还没有回家,小玉倒把馒头蒸好,他又买碟卤肉回来,切成片,烧水煮锅蛋花汤。们都帮着摆桌子,预备中饭。大家都没有睡好,个个青脸白唇。老鼠伤风,稀稀呼呼,鼻涕涟涟,他也不用手巾去擦,鼻涕流出来,手背抹算数。师傅中午才转来,他说今天是吉日,出殡人家多。几家殡仪公司灵车,早上都出租光。有家答应下午开来。们都坐下啃馒头,将碗筷收走后,大家便开始将孝服穿上。孝服只有个尺寸,身材最合适,老鼠穿着太大,拖到脚背上,头上披上麻,把半个脸都遮掉,走起路来拖拖曳曳。穿在阿雄仔身上又太短小,半截手臂露在外面,下面
早上们分头进行,出去办事。师傅到殡仪公司去接洽灵车。到长春路裁缝店去取孝服。到那家裁缝店时,老板娘说,还有两件正在赶制。说今天就要出殡,无论如何中午以前要赶好。老板娘答应个钟头可以交货,她自己也坐上机车,帮忙赶制。那家裁缝店专门包制孝服寿衣,里面白花花全是疋疋白棉布,裁缝师傅裁布疋时,哗啦哗啦将布疋撕开发出刺耳裂帛声,棉线头到处飞扬,呛得人很不舒服。这几天直睡眠不足,感到口中焦渴,头非常重,心中有说不出烦躁。又想起昨晚那个梦来,梦里王夔龙急迫地挥动着那双瘦骨棱棱手。
跟老板娘说,过个钟头再回来拿。出裁缝店,沿着长春路,直走到南京东路,在寻找王夔龙父亲那幢古旧官邸。那晚王夔龙带回家,只记得在离松江路不远条巷子里。穿来穿去,终于在南京东路三段条巷子里,找到那幢铁闸森森门上竖着铁刺那幢房子。拉铃铛,里面走出个年老门房来。
“王夔龙先生在家?”问道。
老门房朝上下打量起来。
“有急事要找他。”说道。
“少爷早就出去。”老门房答道。
“他几时回来呢?”又问道。
老门房摇摇头。
“不知道。”
他看见迟疑不走,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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