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天快黑了。爸爸妈妈也才从地里干活回来。见他们一副疲惫干渴的样子,葵花去水缸舀了一瓢水,递给妈妈。妈妈喝了几大口,又将瓢递给爸爸。妈妈觉得,葵花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她撩起衣角,疼爱地擦了擦葵花脸上的汗渍。
像往常的夜晚一样,一家人在没有灯光的半明半暗的天光里喝着稀粥。满屋子都是喝粥的声音,很清脆。葵花一边喝,一边讲着今天一天在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大人们就笑。
青铜却端了碗,坐到了门槛上。
天上有一轮清淡的。粥很稀,在碗里寂寞地晃荡着。
第二天下午,油麻地镇照相馆的刘瘸子扛着他的那套家伙,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大麦地小学的校门口。
无论怎么照,那相片上的女孩都是让人喜欢的。她自己都喜欢。望着相片上的自己,她甚至有点儿惊讶,有点儿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看看自己的相片,让人
看看自己的相片,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她想看课文,可怎么也看不下去。但,她还是摆出了一副聚精会神看课文的架势。
有时,会有几个孩子扭过头来,瞥她一眼。
葵花似乎感觉到了这些目光,便将脸更加靠近课本,直到几乎将自己的脸遮挡了起来。
“刘瘸子来了!”一个眼尖的孩子,首先发现,大声地说。
“刘瘸子来了!”看见的、没看见的,都叫了起来。
刘瘸子一来,就别再想上课了。各个教室,像打开门的羊圈,那些渴望着嫩草的羊,汹涌着,朝门外跑去,一时间,课桌被挤倒了好几张。几个男孩见门口堵塞,谁也出不去,便推开窗子,跳了出来。
“刘瘸子来了!”
刘瘸子就在他们面前,听见孩子们这般喊叫,也不生气。因为,他本就是瘸子。方圆数十里,就油麻地镇有一家照相馆。刘瘸子除了在镇上坐等顾客外,一年里头,会抽出十天半月的时间到油麻地周围的村子走动。虽是一个人,但动静却很大,就像一个戏班子或一个马戏团到了一般。他走到哪儿,仿佛将盛大的带到哪儿一般。到了下面,他的生意主要在学校,一些村里的姑娘们知道了,也会赶到学校。他就会在为老师
青铜来接葵花时,觉得今天的孩子,一个个很有些异样,像要过年似的,而只有妹
妹,显得很落寞。
走在回家的路上,骑在牛背上的葵花,看到了一轮将要沉入西边大水中的太。好大的太,有竹匾那么大。橘红色*的,安静地燃烧着。本是雪白的芦花,被染红了,像无数的火炬,举在黄昏时的天空下。
葵花呆呆地看着。
青铜牵着牛,心里一直在想:葵花怎么啦?他偶尔仰头看一眼葵花,葵花看到了,却朝他一笑,然后指着西边的天空:“哥,有只野鸭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