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他不假思索便把毯子-撩-起来。即使在昏暗中,眼睛稍稍能看到点东西人也能发现毯子被血濡——湿——,伤口像个黑洞,四周已经肿起来,绷带也松开。医生妻子小心地把毯子放下,然后摸摸那人前额,动作又轻又快。他干巴巴皮肤热得烫手。光线又变,是云彩飘走。医生妻子回到自己床-上,但没有躺下。望着正在咕咕哝哝说梦话丈夫,望着灰色毯子下面个个模糊人影,望着肮脏墙壁,望着等人来住空床,她心情平静,希望自己也同样失明,穿过这些东西可见表象,深入其中,深入闪着白色永远失明世界。
突然,从宿舍外面,可能是从这座精神病院两排房子中间天井,传来激烈吵嚷声,滚出去,滚出去,离开这里,滚,不能留在这里,必须服从命令。嘈杂声时高时低,扇门咣当声关上,现在只能听到悲伤抽泣,和有人因绊倒发出不难辨别响声。宿舍里人全都醒。他们把头转向入口那边,不用看就知道是失明者们要进来。医生妻子站起来,若按自己意愿行事,她会去帮助那些新来人,对他们说句安慰话,并把他们领到床边,告诉他们,请记住,这是左侧七号,这是右侧四号,不要弄错,对,们这里共六个人,昨天来,对,们是第批,名字,名字有什要紧,其中个,觉得是偷东西,另外个,是被偷,有个戴墨镜神秘姑娘,不时往眼里点治结膜炎眼药水,都失明,怎知道她戴着墨镜呢,你瞧,丈夫是眼科医生,她到他诊所去看过病,对,丈夫也在这里,谁都逃不过,啊,对,还有个斜眼小男孩。但实际上她没有动弹,只是对丈夫说,他们来。医生下床,妻子帮他穿上裤子,没有关系,谁也看不见,这时候失明者们开始进屋。医生提高嗓门说,不要着急,不要慌张,们这里有六个人,你们共多少人,不要着急,大家都会有地方。他们不知道共多少人,可以肯定,从左侧宿舍被推到这里时候他们互相摸到过,有还碰撞过,但还是不知道共有多少人。他们都没有带行李。他们在那边宿舍醒来发现自己失明并因此而叹息时候,屋里其他人连想都没想就立即把他们赶出来,甚至没有给他们时间与起前来亲友告别。医生妻子说,你们最好报报数,每个人说说自己是谁。新来失明者们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不过总得有人开头,这时两个男人同时说话,这种事经常发生,两个人又同时停下来,结果第三个男人先开始,第个,他停下,似乎要报出名字,但嘴里说出却是,是警察。医生妻子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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