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朵?”
“这是们里头话!”吕芳笑起来,“就是你档案里,思想栏上给打上问号——”吕芳用手画个耳朵问号,“你晓得,高宗汉是个大炮,他老先生跑回去,就东批评,西批评,又说里面人造铁路方法落后,浪费材料,这样那样,你说多遭忌?有阵子,国内真有计划造铁路通新疆,老高兴奋得不得,到处向人打听造路蓝图。他在朋友家里,碰见个他们铁道部工程师,还是个清华毕业生,大概是参加筑路计划,他兴冲冲向人家盘问夜。那个人写封信,密告到他组织里。那条铁路,通西伯利亚,与国防有关,个留美学生,查问得那详细,居心何在?就那样,那封密告信便像道符咒,跟高宗汉十几年,跟到他死那天——”
“高宗汉——他死?”吴振铎坐直起来,惊问道。
“这些事都是他太太告诉——”吕芳叹口气,“他太太后来调到上海工作,跟私下还有些交往,她叔叔是高干,托人打听出来。老高自己,遭人暗算,至死还蒙在鼓里。他在铁道部个单位里窝十几年,做绘图员,总也升不上去。老高个性,怎不怨气冲天?同事们都讨厌他,有运动,便拿他出去斗,他是地主家庭出身,又留美,正是反面教材好榜样!‘w.g’老高给整得很惨,被罚去拖垃圾,天拖几十车,拖得背脊骨发炎,还是不准休息。有天,他尸体给人发现,就吊在垃圾坑旁棵大树上——”
“嗳——”
“他这死不打紧,可就害苦他太太,z.sha者家属,黑上加黑。他太太打电话到火葬场,那时北京混乱,死又多,火葬场本来就忙,何况又是个‘自绝于人民’罪人?便不肯去收尸。你知道,北京夏天,热得多凶猛?两三天尸体便肿起来。他太太没法子,只好借架板车,跟两个儿子,母子三人,把高宗汉尸体盖上油布,自己拖到火葬场去。走到半,尸体肚子便爆开,大肠小肠,淋淋漓漓,洒在街上,直洒到火葬场——他太太苦苦哀求,火葬场人才肯把尸体烧化,装进骨灰匣里去——”
吕芳和吴振铎两人都垂下眼睛,默默地对坐着,半晌,吕芳才黯然说道:
“临走前,还去祭他。买只小小花圈,夜里悄悄掩进他太太家,他太太不敢把他骨灰匣摆出来,直都藏在书架后面,去才拿出来,把花圈摆上去,鞠三鞠躬,算是向他告辞——”
吴振铎半低着头,直静静地听着。
“吕芳——你知道——”吴振铎清清喉咙,缓缓地抬起头来,“有阵子,还深深地嫉恨高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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