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互相轮回下去。直到学期末,骊歌奏起,在心中生根已久那个少年影像,骤然拔除,那阵剧痛就好像胸口上块皮肉被利器猛地揭起,而心中那个孩子,从此便从生命中消逝无踪。他永远不会知道,有个人心曾经为他滴血。当然,这个隐秘全力掩护,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半点内心翻搅掀腾。年又年过去,也渐渐逼近四十中年,然而肉身衰颓并未能熄止心中那股熊熊火焰。每天还得经历炼狱中邪火焚烧,只有那五十分钟内,才获得暂时消歇。那五十分钟跟心上孩子共处,就是天生存意义。
在C中最后崩溃是这样。K是在C中最后年高三三班学生,他是个异常特殊孩子,在班上向独来独往,从来没见过他跟任何人打过招呼,他孤独是绝对。看着这个忧郁弱质少年他清瘦背影在回廊上彳亍而逝,就有种莫名怅惘。学期即将结束,这个在心中占据整整年孩子,又将从此消逝。学期最后个星期,K突然缺课,连几天没去上学。有晚,大雨滂沱,K身水淋淋地兀自出现在学校宿舍房门口,他来补交英文作文。在班上有严格规定,作业逾期,律以零分计算。K夹着英文作文簿,进到宿舍房间。在灯光下,发觉K脸苍白,他说话声音都在颤抖,这个向沉默寡言少年,断断续续地告诉这几天他缺课原因。K父亲是区公所里个基层公务员,上星期突然中风逝世。K是独子,须得在家帮助母亲料理丧事。K知道他英文成绩平平,如果作文零分,英文定不及格,会影响到他毕业。“吴老师——”他双手捧起作文簿递给,眼睛望着,嗫嚅地向求情。他湿透头发上雨水条条流到他面颊。就在那刻,将K把拥入怀里,紧紧地搂住他那瘦弱身子,脸抵住他濡湿头发,开始热切地对他倾诉对他爱怜、疼惜,整年来对他渴念、向往,不只是整年,是在诉说积压十几年来绝望执迷,怀中搂住不是K,是那个个从心中拔除得无影无踪孩子们。愈搂愈紧,似乎害怕怀抱中这个孤独孩子也从此消失。K开始惊惶失措,继而恐惧起来,他拼命想挣脱搂抱,手肘用力撞击肋骨,阵剧痛,松开手,K在大雨中逃离宿舍。他去告校长,他说“吴老师精神错乱”。K没有说错,韶华,那刻,想真疯掉。
那晚在Mcgee’s直坐到凌晨四点,酒吧打烊。回到六十九街公寓阁楼里,把医生开给个月安眠药全部吞服下去。那晚喝七、八杯不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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