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那原始、那直接。有时候,看见他们大伙赤着身子在海水里打水仗当儿,他们那张张苍纹满布脸上,突地都绽开童稚般笑容来,那种笑容在别成人脸上是找不到。有天晚上巡夜,在营房外面海滨岩石上,发觉有个老士兵在那儿独个儿坐着拉二胡。那天晚上,月色清亮,没有什海风,不知是他那垂首深思姿态,还是那十分幽怨胡琴声,突然使联想到,他那份怀乡哀愁,定也跟古时候戍边那些士卒那样深。那样远。
“王雄,你家里还有些什人?”有晚,和王雄在园子里乘凉,王雄和谈起他湖南湘阴乡下老家时,问他道。
“有个老娘,不晓得还在不在,”王雄说道,“还有——”
突然间,他变得有点忸怩起来,结结巴巴地告诉,原来他没有出来以前,老早便定下亲。是他老娘从隔壁村庄买来个小妹仔。
“那时她才十岁,只有这高——”王雄说着用手比下。
他那个小妹仔好吃懒做,他老娘时常拿扫把打她屁股,打她,她就躲到他身后去。
“小妹仔长得白白胖胖,是个很傻气丫头。”王雄说,他咧着嘴笑起来。
“给你挂鱿鱼吃。”下女喜妹突然走到王雄身后伸过手来,把挂烤鱿鱼拎到王雄脸上。她刚洗完头,也到园子里来乘凉。喜妹是个极肥壮女人,偏偏又喜欢穿紧身衣服,全身总是箍得肉颤颤,脸上径涂得油白油白,画着双浓浓假眉毛,看人时候,乜斜着对小眼睛,很不驯地把嘴巴撇,自以为很有风情样子。舅妈说,王雄和喜妹八字定犯冲,王雄来便和她成死对头,王雄每次看见她就避得远远,但是喜妹偏偏却又喜欢去撩拨他,每逢她逗得他红头赤脸当儿,她就大乐起来。
王雄很自莽地把喜妹手拨,闷吼两下,扭过头去,皱起眉头,便不肯出声。喜妹噗哧地笑起来,她仰起头,把那挂烤鱿鱼往嘴巴里送,摇着头湿淋淋长发,便走到那丛芭蕉树下张藤靠椅上,躺下去,园子里轮黄黄大月亮刚爬过墙头来,照得那些肥大芭蕉树叶都发亮。喜妹面摇着柄大蒲扇,啪嗒啪嗒地打着她大腿在赶蚊子,面却用着十分尖细声音哼起台湾哭调《闹五更》来。王雄霍然立起身,头也不回,拖着他那庞大身体,便向屋内走进去。
丽儿到底是个十分聪敏孩子,暑假中,只替她补习几个礼拜,她很轻巧地便考上省立二女中。舅妈笑得合不拢嘴来,放榜,便带着丽儿出去缝制服,买书包文具。开学那天,屋人都忙得团团转,舅妈亲自替丽儿理书包、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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