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道路,条乡村土路,总是尘土飞扬,而且路上尘土总是那黑。土路曲折蜿蜒,在三百步开外地方,打右边绕过城市墓地。墓地中间有座绿色圆顶石头教堂,每年有两次,他要跟父母起去教堂作弥撒,追荐已经去世很久、他从未见过祖母。去作弥撒时候,他们总是带着盘蜜饭,饭用个白盘子盛着,再包上餐巾,蜜饭像糖样甜,是用大米做,还拿葡萄干嵌在饭上,做成个十字架形状。他喜欢这座教堂和教堂里那些古老圣像,圣像大部分都没有金属衣饰,他也喜欢那个脑袋颤颤巍巍老神甫。祖母坟上盖着石板,祖母坟旁还有座小坟,那是他小弟弟坟墓,小弟弟生下来六个月就死,他也根本不知道他,记不得:可是大家都对他说,他有个小弟弟,每次他来墓地,都要按照宗教仪式,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座小坟画十字,向它鞠躬行礼,还要吻吻它。他梦见:他和父亲顺着那条路去墓地,打从那家酒馆旁边经过;他拉着父亲手,恐惧地回头望望酒馆。个特殊景象吸引他注意力:这次这儿好像是在举办游园会,群打扮得漂漂亮亮城市妇女,乡下女人,她们丈夫,还有形形色色偶然聚集在这里人。大家都喝醉,大家都在唱歌,酒馆台阶旁停着辆大车,不过是辆奇怪大车。这是辆通常套着拉车高头大马大车,这种大车通常是用来运送货物和酒桶。他总是喜欢看这些拉车高头大马,它们鬃毛很长,腿很粗,迈着匀称步子,走起来不慌不忙,拉着货物堆积如山,它们却点儿也不吃力,似乎拉着车反倒比不拉车还轻松。可现在,真是怪事,这大辆大车上套着却是匹庄稼人养、又瘦又小、黄毛黑鬃驽马,他常常看到,像这样马有时拚命用力拉着满载木柴或干草高大大车,尤其是当大车陷进泥泞或车辙里时候,庄稼人总是用鞭子狠狠地抽它,打得那痛,有时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甚至打到它眼睛上,他那同情、那怜悯地看着这可怕景象,几乎要哭出来,这时妈妈总是拉着他离开小窗子。但是突然人声嘈杂,吵吵嚷嚷:从酒馆里出来些喝得酩酊大醉、身材高大庄稼汉,他们穿着红色和蓝色衬衫,披着厚呢上衣,高声叫嚷着,唱着歌,还弹着三弦琴。“坐上去,大家都坐上去!”有个叫喊着,他还年轻,脖子那粗,张红通通胖脸,红得像胡萝卜,“送大家回去,上车吧!”
但是立刻爆发阵哄笑和惊叫声:
“这样匹不中用马会拉得动!”
“米科尔卡,你疯:把这小匹小母马套到这大辆大车上!”
“这匹黄毛黑鬃马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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