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啥意思?”
杨百顺本来想说自己话头是冲着师娘,并没冲着师傅,但师娘就在旁边站着,如何去说这话?老曾看他在那里踌躇,更急:“啥也别说,从明天起,你走你阳关道,过独木桥,你也不是徒弟,也不是你师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见到你,叫你声大爷。”
杨百顺:
“师傅,你要这说,就无站脚之地。”
老曾:
接着啪啪扇自己两耳光:
“知人知面不知心呀,他妈罪有应得!”
师娘忙上去搂师傅手:
“你看,还越说越气,再不好,是自己个徒弟。”
又扭头对杨百顺说:
老曾。话过好几道嘴,话已经转。杨百顺本来说是师娘不是,没说师傅什,但话到师傅耳朵里,杨百顺全是在埋怨师傅,说老曾如何歹毒,克扣徒弟,不但有房不让住,有时连下水也不给等等。腊月二十六晚上,杨百顺背着下水像往常样回到师傅家,放下木桶,还等着师娘来收工钱和分配下水,没想到师娘没有露面,师傅倒在屋里喊:“百顺,你来。”
杨百顺进屋,看到师傅像往常样在炕上躺着,师娘在地上站着。师傅老曾:“百顺,问你句话,你跟快年,师傅对你咋样?”
杨百顺听出话头有些不对,忙说:
“师傅,您对不赖呀。”
老曾在炕沿上啷啷地磕着烟袋:
“让你无站脚之地,是你让无站脚之地吧?”
啪地摔个灯盏:
“这猪,从明儿起。都他妈别杀!”
“百顺,这就是你不是,就是有啥,也该当面说,不该背后骂师傅。”
老曾指着杨百顺:
“让他骂,还不该被人骂,傻屌呀,收下这个徒弟!”
杨百顺知道事态有些严重,忙跪到地上:“师傅,错,这话说过,但不是这个意思。”
老曾:
“那你对贺家庄老贺是咋说?说对你歹毒。你今天给说说,怎对你歹毒?师傅知道也好改。”
杨百顺阵慌乱,知道事情发,忙说:“师傅,没说过这话,你别听别人胡说。”
老曾拍着炕沿:
“传得全天下都知道,你还说你没说。你敢说敢当佩服你,说又说瞎话就急。你捂着胸口想想,当初你是咋来?你来时候啥样,现在又啥样?明天就把剃头老裴找来,咱们评评这个理!”
杨百顺想解释什,但老曾越说越气,脸都青:“你觉得你本事学到家是不是?你觉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是不是?杀猪杀三十年,没人对说个不字,现在徒弟倒过河拆桥,背后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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