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上开得快，把时间省出来
。”
杜青海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但黑而不焦，油光光
；说话声音不高，慢吞吞；说着说着，还不好意思
笑，露出嘴白牙。牛爱国从小说话有些乱，说件事，不知从何处下嘴；嘴下得不对，容易把件事说成另件事，或把件事说成两件事，或把两件事说成件事；杜青海虽然说话慢，但有条理，把件事说完，再说另件事；说件事时，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码放得整整齐齐。牛爱国在部队遇到烦心事，这件事想不清楚，可行，不可行，拿不定主意，便把这件事攒下来；个礼拜，总能攒几件烦心事；到礼拜天，去找杜青海，两人在戈壁滩上，或开汽车，或坐在弱水河边，牛爱国件件说出来，杜青海件件剥肉剔骨。帮牛爱国码放清楚。杜青海遇到烦心事，也说与牛爱国。牛爱国不会码放，只会说：“你说呢？”
杜青海只好自己码放。码放节，又问牛爱国。牛爱国又说：“你说呢？”
杜青海再自己码放。几个“你说呢”下来，杜青海也将自己事码清楚，二人心里都轻快许多。
在部队相处三年，牛爱国和杜青海都复员。牛爱国回山西沁源，杜青海回河北平山。沁源离平山有千多里。千多里，和在部队时相距五十里就不样。牛爱国再遇到烦心事，就不能趟河越山去找杜青海码放；杜青海遇到烦心事，也不能再找牛爱国。让牛爱国反问“你说呢”。两人也通信，有时也打电话，但不管是通信，或是打电话，都跟见面是两回事。有时事情很急，当下要做决断，更是远水解不近渴。
又五年过去，牛爱国已娶妻生子。从信中知道，杜青海也娶妻生子。牛爱国娶老婆叫庞丽娜，也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牛爱国本不认识庞丽娜，庞丽娜她姐叫庞丽琴，曾和牛爱国姐姐牛爱香块在镇上卖过杂货。牛爱国复员时，牛爱香已经三十二岁，还没结婚，但她给弟弟牛爱国介绍庞丽娜。庞丽琴丈夫叫老尚，老尚是县城北街纺纱厂经理，庞丽娜在姐夫纺纱厂当挡车工。庞丽娜个头不高，胖，但身胖脸不胖，倒显得眉清目秀。庞丽娜不爱说话。她过去谈过回恋爱，对象是她高中同学。后来那人考上大学，把她给甩。听说她过去谈过恋爱，牛爱国有些犹豫；牛爱国他姐牛爱香骂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个啥？也就是个退伍兵。”
又说：
“你要能考上大学，也甩人家呀。”
牛爱国笑，便不计较庞丽娜谈过恋爱。牛爱国不爱说话，庞丽娜也不爱说话，大家觉得他俩对脾气；他们在起相处两个月，也觉得对脾气；半年之后，两人结婚。结婚头两年，两人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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