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难以憋在心里。由于没有知己可以对之倾诉,她只好自言自语,于是滔滔不绝独白成为她唯活动方式。不幸,想什就说什习惯旦形成,她也就顾不得隔墙有耳,所以常听她自言自语说:“准是没有记错,又是夜没睡。”(因为她大言不惭莫过于自称日夜不睡,们全家上下言谈中也都始终尊重她这种说法,不露半点马脚。例如,早晨弗朗索瓦丝不是去“叫醒她”,而是到她“屋里去”;当姨妈想在白天打个瞌睡,们就说她要“思考思考”,或者说她想“闭目养神”;她旦自己说漏嘴,忘乎所以地说“什什把惊醒”或者“梦见什什”之类,话出口她自己先就羞红脸,接着便很快恢复常态。)
在外间稍候片刻之后,进去向她请安;弗朗索瓦丝正给她沏茶。倘若姨妈那时感到心绪不宁,她就吩咐以药代茶。遇到这种情况,总由负责从药袋里把定量椴花茶倒进只小碟,然后倾入开水。干燥花梗变得弯弯曲曲,梗梗相勾地组成荒诞不经图案,其中绽出朵朵苍白小花,象是由哪位画家按照最完美装饰意图有心点缀上去。失去本色或者改变原貌叶片变成堆七零八落碎片,有象飞虫透明翅翼,有象枚标签白色反面,有象瓣玫瑰,跟鸟儿叼来筑巢材料样,聚集到起,编织成片。无数琐碎细枝末节,倘若马虎应付,本来都可能忽略掉,只是药剂师不惮麻烦才作这样精细炮制,但这些细枝末节却给喜出望外愉快,等于在本书中惊喜地发现某位熟人大名,从这些细枝末节中认出它们原本是地地道道椴花叶梗,与在车站大街椴树枝上所见略同;外表有所不同,恰恰是因为它们不是赝品,而是地道真货,只是它们已经老化。每种新品格都只是老品格变态,所以在团团小小灰色泡沫中辨认出枝头初绽绿芽;尤其是那片圆月形嫣红宜人反光,把细梗丛中小花朵朵衬托得好似挂在枝头金色玫瑰,等于投射在墙面上丝微光,让人约摸看出哪个部位曾经有过幅壁画;这反光也成为种标记,标明椴树上哪个部位曾经“彩色斑斓”,哪个部位本来就没有色泽,同时它还向证明,这些花瓣在点缀药袋以前曾经为春日黄昏散布过醉人芳香。这嫣红烛光仍留有它们昔日颜色,只是已经半明半灭,在残烛上昏昏摇曳,好比花儿欲谢,时近黄昏。片刻之后,姨妈可以在她品尝残花枯叶香味那杯热茶中,泡块“小玛德莱娜”,待点心泡软以后,就送尝口。
她床这面有个柠檬木黄色立柜和张既当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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