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会说话,只是用两对水汪汪眼睛看着他。他从马眼睛里看见是四周有些变形景物:蓝天和云彩,田野和废墟。他说:好吧,忘吃午饭,真有些饿。
他又说:你俩是跟着去,还是就在这里等着呢?
两匹马跟在他后面。肯定是因为面团里掺酒缘故。两匹馬有些兴奋。它们彼此不时互相碰触着脑袋,不时伸出鼻子碰碰阿巴屁股,嘴里还发出细细鸟鸣样声音。这就是个亲切而寻常下午,不像是有什惊天动地事情将要发生,准确地说是正在发生。他们脚下土地,正在不可见黑暗深处渐渐开裂,巨大滑坡体正在沉降。地质监测显示,就在阿巴和两匹马迈步进废墟中间时候,云中村滑坡体又轻轻颤抖下,下坠七个厘米。
阿巴让两匹马站在门前枯萎菜园里。白菜还有花菜外围老叶已经萎黄,但中心部分还新鲜娇嫩。阿巴把菜指给它们。它们真就垂头啃食起来。生平第次吃带酒精食物,正好用这些新鲜菜叶来化解下。
阿巴回到屋子里,把火塘捅开,把那个生面团放在火边烘烤,他抬头看看两匹马:还知道给留上口。
吻两匹马额头:回屋里去下,在这里等着啊!
阿巴回到屋子里,他脑子出现当年父亲在磨坊喂马画面。父亲把刚磨好面揉好,加上点盐,捏成足有半斤个面团,塞进马嘴里。父亲说,人经受什,它们就跟着经受什。阿巴把口袋里麦面全部倒进盆里,加水,加盐,使劲搓揉,嘴里重复当年父亲说过话:人经受什,它们就跟着经受什!揉到半途,他把最后半瓶中酒也倒入其中,用力地搓揉。他继续念叨:经受什,黑蹄和白额就经受什!
阿巴端着大盘面团来到村前广场,来到石碉底下。
红嘴鸦和鸽群还在绕着碉顶飞翔。红嘴鸦飞行时会大声地呀呀鸣叫。鸽子飞行时不会鸣叫,但它们翅膀会带起呼呼作响风声。
阿巴对黑蹄和白额说:来吧。
他把法铃挂在墙上,把法鼓也挂在墙上,最后挂上墙是祭师法衣和帽子。衣服和帽子挂在中间,铃和鼓在左右两边。火塘边烘烤着
黑蹄和白额就把嘴巴凑到他手边。
第个面团塞进它们口中时候,它们都使劲摇晃着脑袋。阿巴笑:没尝过酒味道吧。
两匹马还是把面团吞进肚子里。
吞咽第二个面团时候,马脸上流露出已经是满意表情。阿巴说:这就对,这样好嘛。又多尝过种味道。
等到石碉顶上鸟群安静下来时候,两匹马已经吃饱,阿巴拿起最后个面团时候,它俩都把脸转开。阿巴说:咦,是要给留口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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