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没话好说。他在房里走来走去,等艾玛打扮好。
他在背后后她,看着镜中人影,-边枝蜡烛。她黑眼睛显得更黑。她紧贴两鬓头发,到耳朵边上,稍微有点
杂着花香、衣香、肉香、和块菰香味,枝形大烛台上蜡烛,在银制钟形罩上,显得光焰更长;多面体水晶,笼罩在不透明水汽里,折射着淡淡光辉;长长餐桌上摆着簇簇鲜花,排成条直线,餐巾折得像主教帽子,放在宽边盘子里,每个折缝中间摆块小小椭圆形面包。龙虾煮熟红色爪子伸出盘外;大水果层又层,堆在镂空花篮青苔上;鹌鹑蒸时没有脱毛,更加热气腾腾;膳食总管穿着丝袜,短裤,打着白色领结,衣服镶花边,庄严得像个法官,在两个宾客肩膀中间上菜,菜已份份切好,他只用勺子舀,就把你要那份放到你盘子里。瓷器大炉子下面是根小铜柱,上面有座妇女雕像,衣服从上到下都有波纹褶裥,她动不动地看着满屋子人。
包法利夫人注意到,有好几位贵妇人,没有把手套放在玻璃杯里。
但是在餐桌上座,却是个老人,他是女客中唯男宾,弯腰驼背,伏在盛得满满盘菜上,餐巾像小孩围嘴样,在背后打结,他面吃,面让汤汁从嘴里漏出来。他眼睛布满血丝,头卷起假发,用根黑带子系住。他是侯爵老岳父,拉韦杰老公爵,曾经得到过国王兄弟宠幸,孔弗让侯爵在沃德勒伊举行猎会时候,他是个红人,据说他和夸尼、洛曾两位先生,先后做过王后玛丽-安图瓦奈特情人。他过着荒*无度生活,声名狼藉,不是决斗,就是打赌,或者强占良家妇女,把财产荡尽花光,使家人担惊受怕。他结结巴巴,用手指着盘子,问是什菜,个仆人站在他椅子后面,对着他耳朵大声回答;艾玛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望着这个耷拉着嘴唇老头子,仿佛在看个千载难逢、令人起敬活宝样。他到底在宫里待过,在王后床上睡过觉呵!
香槟酒是冰镇过。艾玛感到股凉气钻进嘴里,不由得浑身震颤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石榴,也没有吃过菠萝。就连砂糖,在她看来,也比别地方更白、更细。
晚餐后,妇女们上楼回房间里去,准备参加舞会。
艾玛小心着意地打扮下,就像第次上舞台女演员样。她按照理发师说,把头发梳理停当,然后把摊在床上罗裙穿上身。夏尔裤腰太紧。
“带子太紧不好跳舞,”他说。
“跳舞?”艾玛问道。
“是。”
“你发疯啦!人家会笑你,还是老实待着吧。再说,这才更像医生。”她又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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