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评审时间到,庄稼汉个接着个,走进块用绳子拴着木桩圈出来空场子。牲口也在里面,鼻孔冲着绳子,大大小小屁股乱嘈嘈地挤成排。有几头猪似睡非睡地在用嘴拱土;有些小牛在哞哞叫,小羊在咩咩呼喊;母牛弯着后腿,肚皮贴着草地,在慢慢地咀嚼,还不停地眨着沉重眼皮,牛蝇围着它们嗡嗡飞。几个赶大车车夫光着胳膊,拉住公马笼头,公马尥起蹶子,朝着母马扯开嗓子嘶叫。母马却老老实实地待着,伸长鬣毛下垂脖子,小马驹躺在母马身子下面,有时站起吮几口奶;这些牲口挤在起,排成行,动起来就像波浪随风起伏样,这里冒出雪白鬃毛,那里露出牛羊尖角,或者是来回攒动人头,在围场外面大约百步远地方,有头黑色大公牛,戴嘴套,鼻孔上穿个铁环,动不动,好像头铜牛。个衣衫褴褛孩子用绳子牵着它。
这时,在两排牲口中间,来几位大人先生,他们走脚步很重,每检查只牲口之后,就彼此低声商量。他们当中有位显得更重要,边走,边在本子上记录。他就是评判委员会主席:邦镇德罗泽雷先生。他认出罗多夫,就兴冲冲地走过来,做出讨人欢喜模样,微笑着对他说:
“怎,布朗瑞先生,你放得下大伙儿事情不管吗?”
罗多夫满口答应说他定来。但等主席走,
“说老实话,”他就对艾玛说,“才不去呢。陪他哪里比得上陪你有意思!”
罗多夫虽然不把展览会放在眼里,但是为行动方便,却向警察出示自己蓝色请帖,有时还在件“展品”面前站住,可惜包法利夫人对展品不感兴趣。他发现,马上就改变话题,嘲笑荣镇女人打扮;接着又请艾玛原谅他衣着随便。他装束显得不太协调,既普通,又讲究,看惯平常人衣服,般老百姓会看出他生活与众不同。他感情越出常轨,艺术对他专横影响,还总夹杂着某种瞧不起社会习俗心理。这对人既有吸引力,又使人恼火。他细麻布衬衫袖口上有绉褶,他背心是灰色斜纹布,只要起风,衬衫就会从背心领口那儿鼓出来;他裤子上有宽宽条纹,在脚踝骨那儿露出双南京布面漆皮鞋。鞋上镶漆皮很亮,连草都照得出来。他就穿着这样贼亮皮鞋在马粪上走,只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草帽歪戴在头上。
“再说,”他又补充句,“个人住在乡下时候……”
“做什都是白费劲,”艾玛说。
“你说得对!”罗多夫接过来说。“想想看,这些乡巴佬,没有个人知道礼服式样!”
于是他们谈到乡下土气,压得喘不出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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