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就有些不耐烦,说道:“你看韶刀!哭两声儿,丢开手罢。个死人身上,也没个忌讳,就脸挝着脸儿哭,倘或口里恶气扑着你是!他没过好日子,谁过好日子来?各人寿数到,谁留住他!那个不打这条路儿来?”因令李娇儿、孟玉楼:“你两个拿钥匙,那边屋里寻他几件衣服出来,咱每眼看着与他穿上。”又叫:“六姐,咱两个把这头来替他整理整理。”西门庆又向月娘说:“多寻出两套他心爱好衣服,与他穿去。”月娘吩咐李娇儿、玉楼:“你寻他新裁大红缎遍地锦袄儿、柳黄遍地锦裙,并他今年乔亲家去那套丁香色云绸妆花衫、翠蓝宽拖子裙,并新做白绫袄、黄绸子裙出来罢。”
当下迎春拿着灯,孟玉楼拿钥匙,走到那边屋里,开箱子,寻半日,寻出三套衣裳来,又寻出件衬身紫绫小袄儿、件白绸子裙、件大红小衣儿并白绫女袜儿、妆花膝裤腿儿。李娇儿抱过这边屋里与月娘瞧。月娘正与金莲灯下替他整理头髻,用四根金簪儿绾方大鸦青手帕,旋勒停当。李娇儿因问:“寻双甚颜色鞋,与他穿去?”潘金莲道:“姐姐,他心爱穿那双大红遍地金高底鞋儿,只穿没多两遭儿,倒寻出来与他穿去罢。”吴月娘道:“不好,倒没穿到阴司里,教他跳火坑。你把前日往他嫂子家去穿那双紫罗遍地金高底鞋,与他装绑去罢。”李娇儿听,忙叫迎春寻出来。众人七手八脚,都装绑停当。
西门庆率领众小厮,在大厅上收卷书画,围上帏屏,把李瓶儿用板门抬出,停于正寝。下铺锦褥,上覆纸被,安放几筵香案,点起盏随身灯来。专委两个小厮在旁侍奉:个打磐,个炷纸,面使玳安:“快请阴阳徐先生来看时批书。”月娘打点出装绑衣服来,就把李瓶儿床房门锁,只留炕屋里,交付与丫头养娘。冯妈妈见没主儿,哭三个鼻头两行眼泪,王姑子且口里喃喃呐呐,替李瓶儿念《密多心经》、《药师经》、《解冤经》、《楞严经》并《大悲中道神咒》,请引路王菩萨与他接引冥途。西门庆在前厅,手拍着胸膛,抚尸大恸,哭又哭,把声都哭哑。口口声声只叫:“好性儿有仁义姐姐。”
比及乱着,鸡就叫。玳安请徐先生来,向西门庆施礼,说道:“老爹烦恼,奶奶没在于甚时候?”西门庆道:“因此时候不真:睡下之时,已可四更,房中人都困倦睡熟,不知多咱时候没。”徐先生道:“不打紧。”因令左右掌起灯来,揭开纸被观看,手掐丑更,说道:“正当五更二点辙,还属丑时断气。”西门庆即令取笔砚,请徐先生批书。徐先生向灯下问姓氏并生辰八字,批将下来:“故锦衣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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