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庆由不掩泪而哭。来保与琴童在旁捧着屏插、颜色。韩先生见就知道。众人围着他求画,应伯爵便道:“先生,此是病容,平昔好时,还生面容饱满,姿容秀丽。”韩先生道:“不须尊长吩咐,小人知道。敢问老爹:此位老夫人,前者五月初日曾在岳庙里烧香,亲见面,可是否?”西门庆道:“正是。那时还好哩。先生,你用心想着,传画轴大影、轴半身,灵前供养,送先生匹缎子、十两银子。”韩先生道:“老爹吩咐,小人无不用心。”须臾,描染出个半身来,端玉貌幽花秀丽,肌肤嫩玉生香。拿与众人瞧,就是幅美人图儿。西门庆看,吩咐玳安:“拿与你娘每瞧瞧去,看好不好。有那些儿不是,说来好改。”
玳安拿到后边,向月娘道:“爹说叫娘每瞧瞧,六娘这影画得如何,那些儿不象,说出去教韩先生好改。”月娘道:“成精鼓捣,人也不知死到那里去,又描起影来。”潘金莲接说道:“那个是他儿女?画下影,传下神,好替他磕头礼拜!到明日六个老婆死,画六个影才好。”孟玉楼和李娇儿接过来观看,说道:“大娘,你来看,李大姐这影,倒象好时模样,打扮鲜鲜,只是嘴唇略扁些。”月娘看道:“这左边额头略低些,他眉角还弯些。亏这汉子,揭白怎画来!”玳安道:“他在庙上曾见过六娘面,刚才想着,就画到这等模样。”
少顷,只见王经进来说道:“娘每看,就教拿出去。乔亲家爹来,等乔亲家爹瞧哩。”玳安走到前边,向韩先生道:“里边说来,嘴唇略扁些,左额角稍低些,眉还要略放弯些儿。”韩先生道:“这个不打紧。”随即取描笔改过,呈与乔大户瞧。乔大户道:“亲家母这幅尊像,真画得好,只少口气儿。”西门庆满心欢喜,面递三钟酒与韩先生,管待酒饭,又教取出匹尺头、十两白金与韩先生,教他:“先攒造出半身来,就要挂,大影,不误出殡就是。俱要用大青大绿,冠袍齐整,绫裱牙轴。”韩先生道:“不必吩咐,小人知道。”领银子,教小童拿着插屏,拜辞出门。乔大户与众人又看回做成棺木,便道:“亲家母今已小殓罢?”西门庆道:“如今仵作行人来就小殓。大殓还等到三日。”乔大户吃毕茶,就告辞去。
不时,仵作行人来伺候,纸札打卷,铺下衣衾,西门庆要亲与他开光明,强着陈敬济做孝子,与他抿目,西门庆旋寻出颗胡珠,安放在他口里。登时小殓停当,照前停放端正,合家大小哭场。来兴又早冥衣铺里,做四座堆金沥粉捧盆巾盥栉毛女儿,边两座摆下。灵前彝炉商瓶、烛台香盒,教锡匠打造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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