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抓住座椅扶手。
夜里微风像只温暖小爪子,轻轻拍打库尼茨基后背,好像在推搡他朝那张桌子走,在催促他:“去吧,快跟上去。”他真很想跟上去,不管他们要去哪儿。他希望他们能够带他起走。
沿着没有亮灯那半边路,他走回自己民宿,很小心地始终没有越过阴影和灯光交界线。走进闷热、狭窄楼梯井前,他深吸几口气,呆呆地站立片刻。然后,他走上楼梯,在黑暗中摸索着每级台阶,然后,连衣服都没脱就立刻倒在床上,人趴着,双臂伸在两侧,好像有人从后面开枪击倒他,好像他花点时间思考,终于接受那颗子弹,便死去。
几小时后他起来——也就两三个小时,因为天还黑着——稀里糊涂地又下楼去,上车。解除遥控防盗系统时,警报声轻响几下,车灯也善解人意地闪闪,好像在说,它孤单很久。库尼茨基从后备厢里把他们行李股脑儿地都拎出来。他把行李箱搬上楼,甩在厨房和卧室地板上。两只行李箱和堆包袋、包裹、篮筐,包括篮准备在路上吃东西,还有装在塑料袋里双蛙鞋、几只潜水面镜、把遮阳伞、几条沙滩毯,箱他们买本岛葡萄酒,瓶他们非常喜欢本岛红辣椒酱,还有几罐橄榄油。他把所有灯都打开,然后,坐到这堆乱七八糟东西之中。然后,他拿来她手袋,小心翼翼地把里面东西全部倒出来,摊在厨台上。他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那堆令人悲戚小玩意儿,好像置身于场复杂挑木棍游戏,现在轮到他走——在不触碰别东西前提下,取出某根小木棍。迟疑片刻后,他拿起支口红,拔下盖子。深红色,几乎是全新。她不常用到这支口红。他闻闻。很香,但很难形容究竟是什香味。他胆子大起来,把每样小东西都拿起来,摆放到边。她护照很旧,封面是蓝色——照片上她比现在年轻多,留着蓬松长发,还有刘海。最后页上,她手写签名已经模糊——他们在过边境时常为此耽搁。用橡皮带捆住黑色小笔记本。他松开橡皮带,翻看起来——笔记,手绘夹克衫,组数字,波兰尼卡某家法式小餐馆店卡,后面记串电话号码,缕头发,深色头发,确切地说也不算缕,也就十几根。他把笔记本放到边。接着,他更仔细地检查剩下东西。化妆包是用异域风情印度织物做,里面放支深绿色眼线笔,粉盒里粉都快用完,防水绿色眼影膏,塑料削笔刀,唇彩,眉钳,条磨旧、发黑小链子。他还发现张特罗吉尔博物馆门票,反面写个外语单词;他把这张小纸片举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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